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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26)

谢逢的眼风一下荡过来:“你方才还说不和稀泥!”

“你听我说。”谢迟把椅子拉得离他近了些,“咱上回办的那乔州官学的差事,其实是你嫂子给我出的主意,这你知道吧?”

谢逢锁着眉头:“我知道啊。”

“我当时把这事说给顾先生听,顾先生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夫人怎么不是男的啊?’。”

谢逢扑哧笑出声。

谢迟又道:“你别笑,你想想看,许多时候,府里的女眷们是不是也挺有本事的?可是这天下,在朝为官的是男人、做官经商的也是男人,大多数女人有本事也没处使,只能闷在深宅里靠男人养——那她们已经很委屈了好吗?一身的荣辱都系在你身上,自然难免要为自己精打细算,不顾旁人的死活是不是很正常?”

谢遇堂堂一个王府世子,还为了名位权势想挖坑摔残他呢。谢逢的世子妃离了谢逢什么都没有,做出糊涂事,算得什么出人意料?

“当然了,胥氏还是歹毒,这话我不怕再说一遍。”谢迟强调之后续道,“我只是觉得,若你能休妻,那没问题,有本事大大方方的按律治罪那也可以。可眼下既然都不能,你就不要因为记恨她继而便在府里磋磨她。你一个要当亲王的大男人,对妻妾干这种事儿可太丢人了啊!”

谢逢:“……”他觉得谢迟的话有道理,又觉得这道理很古怪,说古怪吧他又反驳不来,憋了半天,他神色复杂地打量起谢迟来,“你……这么想吗?女人们在深宅里你觉得很委屈?”

“……我就替你嫂子委屈一下。”谢迟笑笑。其实他就是瞎琢磨过一阵,现下正好能拿来劝谢逢就拿来劝了,叶蝉自己都未必那么想过。

“反正我劝你冷静些,多掂量掂量再拿主意。”谢迟道。说完这句,他觉得该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开溜,“我走了啊……”

“我送你。”谢逢想尽尽地主之谊,谢迟摆了摆手:“你琢磨你的事,别瞎客气。”言罢不由分说地就径自走了。

等他回到府里的时候,叶蝉已经美美地吃完晚膳了。

她哪儿知道他方才拿她演了多大一出苦情戏?满心想的都是今晚那道红枣山药粥不错。红枣去了核剥了皮,熬足时辰后就成了枣茸融在粥里,把切得细碎的山药都染得香喷喷甜滋滋的,吃起来胃里特别舒服。

于是她一看他回来,就让青釉先去厨房端一碗这粥给他,至于晚膳可以先热着,不着急。

然而谢迟却径直走向她,不由分说地要拉她下榻:“走,咱们出去走走,散散步。”

“?”叶蝉一头雾水,心说你怎么一回来就要散步?你不饿吗?吃完饭再去消食散步不好吗?

紧接着倒察觉出了他的情绪。

她便遂了他的意思下床跟他往外走,青釉赶忙取了件薄斗篷来给她披上。谢迟揽着她往花园去,一路都没吭声,进了花园的月门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

夜色下,谢迟悠长地吁了口气:“没事,想你了。”

叶蝉:“……?”

她去和驸马喝茶外加去四王府总共也就花了半天,就想她了?

……府里一天府外一年?

叶蝉没正经地腹诽了一句,伸手反揽住他的腰:“出什么事啦?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我帮你分担分担?”

谢迟笑了一声:“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他想了她一路呢!想她没心没肺,想她心善人美,想她冰雪聪明。

叶蝉抬眸望着他的侧脸,夜色下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能看出个好看的轮廓。她暗搓搓地很想踮脚尖儿亲他一口,背后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声咳嗽。

这咳嗽还显然不是嗓子不适时的那种咳嗽,听起来十分刻意,二人于是一并回过了头。

只见身后两尺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容萱,身后还有几个侍女,都死死地低着头。

容萱福了福身:“君侯。”

谢迟随口问她:“有事?”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有点事要跟君侯说,她们让我背着夫人,可你们俩总在一起待着,找不着机会。我就不想等了,主要这事儿太影响创作灵感,君侯您方不方便直接借一步,让我把话说了?”

谢迟:“?”

叶蝉:“?”

然后谢迟看向叶蝉:“?”

叶蝉哑了哑说:“你去吧。”

谢迟便揣着满腹疑惑往容萱那边去了,也没走太远,到了离叶蝉最多不过三丈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

叶蝉好奇地看着,看到容萱确实是在很认真地说事情,偶尔还比划比划,指指北边什么的,不过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那边,谢迟一语不发地听完,有点惊异:“有这事?”

容萱点点头:“我知道君侯不喜欢我——这事之后您也可以继续不喜欢我,我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不过这事您帮我解决了,好吗?”

她现在的心思全在新开篇的小说上,没有闲情逸致争宠,更不想让自己平白沾上这种嫌疑。

除此之外,她还很没工夫在沾上嫌疑之后单独抽时间解释。

所以,她选择一股脑全说清楚,之后谢迟和叶蝉爱怎么办怎么办,别来招惹她就行。

写小说对环境的要求可矫情了,饿一点困一点渴一点都写不下去,她这几天总被闵氏是不是怀疑她害人的问题烦扰,卡文卡得真心快抑郁了!

谢迟一壁打量她一壁点了头:“这事我会查,你不用管了。”

他心下十分好奇,觉得容萱和两年前判若两人。可他想了想又没问,怕问多了反倒再把她问出别的想法来。

容萱也真没有多跟他搭话的意思,见他答应下来便一松气,低头就又一福:“那我回去了。”

谢迟踱回叶蝉那边,叶蝉问他怎么了?他半是说笑道:“这容萱……有点奇怪啊。你有机会问问她怎么回事,是顿悟了还是被附体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蝉嗔笑,“到底什么事?怎么还非得背着我?”

“哦,其实不用背着你,下人撺掇得她瞎多心。”他说着又把她搂在了怀里,“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咱们再散一会儿,睡前我跟你说。”

第85章

四王府。

谢逢在谢迟离开后又独自冷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沉默地去了南宫氏的院子里。

南宫氏身体还虚着,大夫让好生卧床休养些时日。不过见谢逢过来,她还是撑身坐了起来:“殿下……”

“……你歇着。”谢逢赶忙道,南宫氏往里挪了挪,腾出地方让他坐。

谢逢坐在床边,闷了好半晌才道:“孩子的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谢迟的话是有道理的,那样做,的确是对阖府都好,按长远计,也的确对南宫氏也好。可是,就眼下来说,等同于南宫氏的孩子白死了。

他于是沉了半晌,握住了她的手:“是我没保护好你。勤敏侯说得对,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该护你周全,日后这种事不会再出了。至于孩子……”

“孩子还会有的。”南宫氏忽地道。她的语气里有一种微妙的坚定,令谢逢一怔。

然后她又重复了一遍:“孩子还会有的。”

“……是,自然。”谢逢迟疑着附和。

南宫氏垂下眼帘,抿了抿唇:“所以殿下您,不要请旨休妻。”

谢逢懵了一下。纵使他已决定不休妻,却没想到这话会从南宫氏嘴里说出来。

南宫氏一字一顿道:“一家子人的前程是最要紧的,父王又刚去,不能再出别的事了。”说着,她朝谢逢笑了笑,“我知道正妃不喜欢我,怕我威胁到她的地位。请殿下告诉她……若我来日再有孕,生下女儿,我自己留着;生下儿子,就抱给她养。只要她肯让孩子知道我是生母,别的我都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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