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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0)

不像现在,去膳房提个膳都要看人眼色。容姨娘想吃个鱼,钱大厨都敢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事儿真不巧啊,今儿的鱼让正院端去了。

呸!姨娘的份例里明明也有鱼!月余来从来没给做过,鬼知道是进了哪个孙子的五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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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谢迟在含元殿前站了三个时辰后虽已疲乏不堪,但冬狩的诱惑令他在赶去箭场时,依旧觉得浑身是劲儿。

姜海不得不嘱咐他:“你悠着点,欲速则不达。万一在冬狩前把自己累死了,可没人能带着你的棺材随驾去冬狩。”

谢迟笑着应说知道知道,接着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拼命。

别人练臂力拉弓八十次,他练一百二十次。别人对着靶子射一百箭,他射一百五。而且他也没因为心急就练得潦草,每一箭都还是尽力到位的。于是,虽然仍旧脱靶的箭数略多,姜海也没好再罚他,知道他这是太累了。

在他临要回家时,姜海递了把弓、一篓箭给他:“明天开始,在宫里不许这么多练了。”

“大人,我……”谢迟开口就又想说自己扛得住,但姜海示意他闭嘴,自己继续道:“别人都是练五天歇一天。你把这个拿回去,在家也练就是了。但咱说好,不管在宫里还是在家,拉弓五十次,射箭一百支,多了不行。”

“……”谢迟没吭声,摆明了不太甘心。姜海皱眉:“不然冬狩你别去了。”

“哎别……”他只好赶紧答应,“我听大人的!”

姜海带着抚慰拍着他的肩膀,他便抱拳告了退。接连三日疲劳过度使他往外走的身影明显不稳,姜海目送着他离开,看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拼劲儿十足的少年真是可怕又可敬。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谁知道这小子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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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姜海拿冬狩当威胁,谢迟才没再继续往极限上逼自己。要不然,他想的就只是自己和旁人一样练射艺,刀剑擒拿都不练,和别人差着一大截,根本不肯多想自己比旁人年纪都小,和他一般年轻的御前侍卫也都没有那么练过。

于是又几日下来,谢迟慢慢适应了当下的生活,逐渐调整好了自己。虽则每日当值三个时辰外加练射箭,对他来说依旧多少有些累,可他毕竟年轻,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次日便又精神抖擞了。

到了不当值的日子,他照例在家发奋读书。谢周氏那边也正好理好了账目,就让郑嬷嬷给他送了过来。

另外,还让郑嬷嬷帮着传话,说了两件事。

头一件,是谢周氏让他跟叶蝉说,不用每天去她那儿问安了。她说她不差那一个礼,逢年过节磕个头足矣。其他时候,让叶蝉轻松些。

“若不然,夫人每天去老夫人那儿问安,底下人便会觉得这个家里还是老夫人主事,夫人掌家容易底气不足。”郑嬷嬷这样说。

谢迟一想,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下来。

第二件事,让郑嬷嬷的神色有点尴尬。斟酌再三,她上前翻开了一本账册。

然后她跟谢迟说:“咱府里,近一个月,即便是算上夫人和姨娘入府,膳房的开支也还是大了些。老夫人细问了问,是……正院那边天天都要好几道点心,积少成多,就显出来了。”

谢迟一哑。

“……老夫人的意思是,看看您想怎么办。”郑嬷嬷有点为难,“老夫人说,她挺喜欢夫人的,夫人什么都好,并不骄奢,就是嘴馋点儿,按道理也不该亏了她。可是……可是咱府里的情况您也知道,这每个月多花三五两银子,一年下来就……”

一年下来就是几十两,府里的年俸是一千两。本来就不宽裕,现下还多了两个孩子,几十两银子真不是笔小钱。

谢迟沉吟着点了点头:“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我想想。”

郑嬷嬷便依言走了,书房的门阖上,谢迟啪叽一下趴到了桌上。

这让他怎么跟叶蝉说啊……

就如奶奶说的,她又不骄奢,就是嘴馋点,不该亏了她。再说,他之前可当着叶蝉的面大大方方地说过,让膳房把点心备足,别让她亏嘴。

她大概也是得了这话才敢敞开了要点心的。

现在让他去跟她说不许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迟:你太能吃了,以后不许吃了。

叶蝉:╭(╯^╰)╮离婚。

谢迟:Σ( ° △ °|||)︴

第9章

谢迟还真为此头疼了起来,觉得这件事相当棘手。

主要是,他在解决问题的方法上给自己划了条底线——不能缩减叶蝉的点心,所以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她吃点心,就得花钱。但府里不宽裕,不能多花……那就只好从其他地方把这钱省下来。

从哪儿省?这是最难办的地方。

爷爷奶奶那边别想了,什么都不能省,没道理为了让新过门的媳妇饱口福就让长辈受委屈;他这里,则是能省的已经全省了,每月的开支都十分固定,不该花的钱他一文都不会多花。

从正院别的地方扣也不成,正院的事儿都瞒不了叶蝉。回头叶蝉一问,准能知道原因。再前后合起来看,就该觉得是他嫌她吃的多,给她脸色看了。

那西院?

谢迟想了想,拿起账册翻了起来,边翻边问刘双领:“西院的用度怎么安排的?”

刘双领一愣。

打从方才郑嬷嬷开了口,他就好奇爷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其实让正院少用些点心是最简单的,爷要是没这么干,就说明他现下对西院上了心。

现在看来,爷是打算从西院把这钱匀出来?

刘双领心里哭笑不得,不过还是照实回了话:“布是一季四匹,珠钗首饰是一年按五十两银子置办。用膳是……六个菜一个汤,晚上还有个宵夜。”

他话音落定,就见爵爷方才已紧绷了半天的神色终于松了一下:“珠钗首饰减十两银子,菜减两个。”

四个菜一个汤肯定也够吃啊,谢迟这么想。

“……”刘双领闷了好半天,可算憋出了一声“诺”。待得退出书房,他四下瞅了瞅,叫了个机灵的小厮替他到书房里盯着,自己往后头去。

他一路走一路乐,暗说爵爷心里缺根弦,对妻妾纷争没数。

要不然,哪有这么干的?容姨娘桌上莫名其妙地少了两道菜,准得问啊,回头下人怎么回?

就算只说是爵爷的意思,容姨娘准定也觉得有正院在里头搬弄是非。不然,哪有好端端突然扣人家两道菜的?

刘双领便还是先去膳房传了话——这是爷交待的差事,必须得先办妥。

然后他继续往北走去,直奔正院。

正院里,叶蝉正和元晋面对面地咿咿呀呀。

这些日子下来,元晋跟她慢慢熟了,醒着的时候就爱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巴啊啊呀呀一刻不停地跟她瞎聊。叶蝉每次看他这样都乐,觉得这孩子长大一定特别贫!

“啊!”元晋挥着小手朝她喊,叶蝉满脸的笑:“啊啊啊啊啊!”

元晋:“咿——”

叶蝉快语如珠:“一二三四五六七。”

元晋听不懂,望着她陷入思索,青釉在这个时候挑了帘进来:“夫人,刘公公来了。”

“哎?”叶蝉忙说快请,说着与青釉一道出了元晋的卧房,直接和刘双领一起走进了堂屋。

她落了座,请刘双领也坐。刘双领笑呵呵地说就两句话,说完就走便不坐了,然后一口气将刚才的经过说给她听。

叶蝉听完,傻了片刻。在这片刻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背上的汗毛一根根倒立起来。

然后她脱口而出:“他干什么啊!!!”

刘双领堆着笑:“爷这不是……怕您亏嘴么。您看……”

“我去跟他说!”叶蝉说着就起座要往外去。她觉得,她吃得多就怪她嘛,容姨娘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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