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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不归卫(10)

妈的,这太有伤风化了,他怎么是这种人!

曾培又一次扬音大喝:“给老子拿酒来!”

再隔壁。

被奚越带回房的娇俏美人儿显然比那三个更会伺候人,房门刚刚关上,一双玉手便主动捏上了奚越肩头。

但奚越按住了她的手:“看来谢宏文把你调|教得不错,你在他府中待了多久了?”

字正腔圆的波斯语令美人儿一愣,连忙回话:“有一年多了。”接着又在银面具的涔涔寒光中,惶恐地多添了一句,“但谢大人……没动过我。”

奚越一哂:“这我信。不然,他不敢拿你讨好我。”

他说着倏然转身,美人儿只觉自己搭在他肩头的手一空,转瞬间已被钳住下巴。

她一下子慌了,她虽不懂武功,但觉得出眼前这年轻却位高的锦衣卫必定功夫过人,加上那银面具令她完全辨不出他的情绪,胸中的心跳明显地加了快。

银面具下响起的声音和气但寒凉:“美人儿,你单是这张脸瞧着就不傻,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波斯美人儿战战兢兢的赶紧点头。

“第一,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办完差我带你回京。别的不敢说,让你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还是可以的。第二——”他生硬而笑,“我把你赏下去犒劳我那些手下。之后你爱怎么活我也不管,但一起回京你是别想了。”

美人儿的一双水眸在恐惧中骤然瞪大。

如果那样,她是连谢宏文的府邸也回不去的。只能被卖到妓院,这辈子就算没有出路了。

她贝齿难以克制地打着颤:“求……求大人带我回京!”

银面具中那双看起来也很俊美的眼睛微眯:“很好。”

他说着放开她,转身间银色飞鱼服的衣摆一张又合,他转而在几步外的罗汉床上跨坐下来,一只靴子蹬在床沿上:“那我问你,五月十七,谢宏文在哪儿?”

“五月十七……”那波斯美人儿顿时面显难色——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对方温和地一哂:“就是茶商贾愈全家被杀的那天。”

“哦!”她面色顿时转喜,用波斯语流利道,“谢大人在家!一整天都在家!”

银面具下眸光微凛:“你确定?”

“确定!”美人儿的声音明快了起来,上前了两步,道,“因为那天一早,波斯使节到了撒马儿罕,谢大人就在府内设宴了。宴席足足开了一整天又一夜,还叫我们去跳了舞。第二天早上,贾愈的死讯传来,大人才匆匆赶了去,我记得很清楚!”

“哦?”奚越心下不禁疑云漫开——要是这么说,那贾愈一家的死跟谢宏文没关系?涿鹿三雄打听错了?

她便又追问:“可我听说,贾愈死前和谢宏文起过冲突,有这回事么?”

“这个……”美人儿的黛眉锁了起来,“我不太清楚。事情出了之后,府里倒也有人这样议论。好像是说在贾愈死前两天,大人曾经和他弟弟一起登门造访,发生了争吵,被贾愈赶了出来……” 

奚越一愣:“他弟弟?”

“对,叫谢宏武。”美人儿说出的汉语名字很是蹩脚,但好在文武二字总放在一起,不难猜到是哪个字。

她回思着又说:“他是……年初到的撒马儿罕,六月份的时候走的。”

这句话落在奚越耳朵里,意味着是事发后不久走的。

她沉吟着点头:“他来时住在谢宏文家?”

美人儿摇头:“没有,大人为他单独置了宅子,在城北边。”

单独置宅,意味着原本是打算来此常驻。

几缕线索在心底的疑云中犹如光束绽开,奚越吁了口气,赞许点头:“多谢你。”

美人儿羞赧低头,双颊泛起红晕。一颗属于少女的春心正在眼前年轻有为的锦衣卫的注目下扑扑跳着,余光又见他稳稳站起身,那双黑靴一步步踏向自己。

然后,他的手拍在她的肩头上,令她的心弦乱到极致。

接着听到他微笑着问:“美人儿,会叫|床吗?”

“?”美人儿被如此平静而露骨的发问给问傻了。

官驿一楼的厅里,一众百户总旗正都直勾勾地盯着镇抚使大人的房门看。

——三位千户都没把当地使节送来的美女留下,现下就剩镇抚使大人了。他留不留人,真让人好奇啊!

大家一边盯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突然间,一缕不同寻常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那是少女娇羞的、兴奋的、夹杂着喘息的……喊声。

“我艹!”厅中数十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接着,有百户端起酒碗喝着酒轻咳,“散了散了,回屋睡觉。”

奚大镇抚使的房里,千娇百媚的波斯美人儿正躺在床上,郁结于心地拿捏着情绪,羞耻地自己喊着。

几尺外,有扇小窗未关。视线循此飞出数丈,有一黑影正凌空而过,穿过黄沙弥漫的城上的蒙蒙夜色,一路向北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我觉得,大家心疼一下曾培吧。

第9章 丝路命案(四)

撒马儿罕城虽不像京中有宵禁,但这个时辰,过往的人烟也不多了。奚越赶至北边,本想随意找个路人打听哪一处是那谢宏武的住处,却走完了两条巷子都没见到人影。

她不禁焦急,耐着性子又摸了半条巷,依旧不见人,远远的倒瞧见个中原风格的尖俏檐角。

奚越于是摸过去,在墙根下细作打量,发觉这院落规格不算太大。但石砖、屋檐用料皆很讲究,断不是寻常百姓家住得起的。

她又无声地跃上墙头,再轻踏檐角窜上旁边的大树,三进的四合院方完全映入眼帘。

她所在的这一侧,是院子的后墙。然放眼望去,从大门至此,三进院中整齐的房舍里,黑灯瞎火无半束灯光映出,借着月光可见地上灰土沉积、落叶四散,可见是已有些时日无人居住。

城中北侧、中原规制,又久无人居,照这情形来看十有八九就是那谢宏武的宅子。奚越勾唇一笑,当下摘了银面具收入怀中,换了块黑布遮面。

她身上则在出门前就已换上了夜行衣,此时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隐于夜色遁入院中,分毫不惹人注意。

她先踏着轻功将院中前后都转了一圈,在各道门前屏息侧耳,静听门内是否有响动。确定再无旁人后,方又潜回了第三进院,推门步入正屋,又反手将门阖上。

依照汉人的习惯,如若父母长辈没跟谢宏武一道来的话,这最内进的正屋应该是他自己住的了。

奚越抬头环顾,眼前的堂屋中只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孤零零地放着,后头的多宝架上各样饰物俱已搬空,只有灰白的尘土浮了一层。

她又向右一拐,轻轻推门,走进了卧房。

卧房里,南侧的几扇窗的窗纸破了窟窿,月光从窟窿里投进来,照得四下惨白,颇有些瘆人。奚越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细看周围,见这屋也搬得很干净,床上连幔帐都没留,墙边的衣柜里大约也没什么东西了。

她又下意识地往里走了几步,忽而有一块印迹扯住了她的余光。

她侧首定睛,继而发觉那实是块污渍,在离南墙三五寸远的地上。它原本应该并不太明显,但上面凝结了些灰土,又被惨白的月色映着,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奚越便走过去,蹲身用手指用力地蹭了下那片污渍,凑在鼻前嗅了嗅,只能嗅到灰土的味道;又借着月光瞧了瞧,颜色似乎比平素蹭上的灰尘要深,有可能是血迹。

她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周围,很快看到面前的墙上也沾染了块小小的暗色污迹,位于窗沿之下,站着时不易看到。

她正要伸手触去,头上房瓦忽地一响。

那是有人踏过瓦片才会有的响声!

奚越立时起身急退至卧房门边,不一会儿,如料听得堂屋大门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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