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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冲喜(36)

可温慎之认真看了片刻,竟还能昧着良心夸他,道:“不错。”

延景明皱眉:“泥不用安慰窝。”

他知道自己不擅习文,与文化人有关的一切都不适合他,他同所有西羯人一般,天生擅武,也只能尚武。

温慎之却道:“比我第一次画的好。”

说完这句话,温慎之便起了身,从书房一旁的几口大箱子中翻出一副画卷,那画纸质泛黄,显已有些年头了。

他将画递给延景明,延景明往画上一看——那画上有肥胖小鸡一只,还有歪曲长虫一头,纠缠盘绕在一块,画上还有歪歪扭扭的三字签名,延景明不太识得太过复杂的汉字,温慎之便指给他看,道:“那是我的名字。”

延景明皱眉,问:“这是小鸡吃虫?”

温慎之笑吟吟纠正,道:“这是龙凤呈祥。”

延景明瞪大双眼,认真打量手中的这幅画,的确,那肥胖小鸡的尾羽极长,长虫的头顶还有龙须,只是这笔法稚嫩,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慎之笔下。

“幼时我父皇教我习画,这是第一幅。”温慎之道,“作他生辰之礼,那时我还沾沾得意。”

停顿半晌,延景明点了点头。

“学画与你习武相同。”温慎之道,“都需得千般磨炼,枯燥无味,可若能坚持,必然能有所得。”

延景明认真点头。

“你若是喜欢,多练习便好。”温慎之将旧画卷起收好,正要接着往下说,转头方才注意延景明沾了满脸的墨水颜料,不由一顿,又笑,道,“可今日……你要不要先去洗个脸?”

延景明一怔,反问:“为什吗要洗脸?”

书房中没有铜镜,自然不能为延景明照出他此刻脸上百般多变的“花样”,而温慎之并未多想,只是挽袖伸手,试图用指腹擦去延景明脸上的墨迹。

可那墨迹已半干,温慎之自然擦不掉,倒是将自己的手也弄脏了,他只得拿丝帕擦了擦手,一面令宫人取来温水铜镜,好给延景明洁面。

可墨迹不好洗去,延景明废了老大力气,才勉强洗去大半,到最后他将脸都已擦红了,眉上至脸侧的颜色却怎么也洗不掉。

延景明不知温慎之究竟是用何物做的颜料,也不知如何才能将这些颜色洗去,他只能委屈看向温慎之,试图寻求温慎之的帮助。

“窝洗不掉了。”延景明万分委屈抬脸,“窝没办法出门了。”

温慎之:“……”

第15章 阿兄他来了!

说实话,延景明这问题,温慎之还真没遇到过。

他一般不会把颜料弄到脸上,平常若是颜料沾了手,他也并不在意,最多五六日,这颜色就该掉得差不多了。

可脸就不同了。

延景明的肤色本就较中原人要白上许多,脸侧沾了点点红痕,看起来便格外醒目突兀,让人的目光忍不住便要往上飘。

而在西羯王宫之中,延景明向来是最注重外表的那一个。

他母妃只惦念着吃,父王与阿兄又只想着如何对外展现自己威猛孔武的粗犷气魄,只有延景明打小便有些臭美,喜欢穿好看的衣服,也一定要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才肯出门。

如今他却将自己的脸弄成了这副模样……

在这颜色消失之前,延景明绝不愿意离开东宫。

……

延景明委屈不已,温慎之却……

他有些小开心。

他发觉延景明的脸上沾了红痕,或许有段时日难以离开房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真好。

延景明没办法出门,那他那可怕的西羯训练大概总归要暂停一段时日,自己总算有能够喘息休息的时间了。

他不敢将这欣喜之意表露在脸上,便仍是同往昔一般满面平淡,神色冷静,心中却乐开了花。他看延景明委屈巴巴拿手蹭着脸上的红色痕迹,咳嗽一声,竭力暗示,道:“无妨,你这几日便待在宫中吧,我陪你。”

延景明委屈小声答应:“……嗯。”

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温慎之多看几眼,便忍不住满心忏悔,可比起忏悔而言,不锻炼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握住延景明的手,说出自己内心所想,委婉暗示道:“既然如此,那你的训练——”

延景明叹了口气,小声喃喃:“也许阿廖莉能帮帮忙。”

温慎之几乎要喜上眉梢。

延景明:“那这几天窝就只能训练泥惹。”

温慎之:“……”

等等,什么?!

延景明:“窝也不能离开房间,没办法跑步了,那窝们把卡米叫过来吧。”

温慎之:“……”

这不对吧?!

这意外来得太过突然,延景明好似一瞬间便对画画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他觉得这种文化人才做的事,自己果然不太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