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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冲喜(22)

他想起近几日温慎之又是大婚又是称病,已有些时日不曾去上朝了,天子抱病,太子不来,近些时日的早朝几乎都是圣人在上做个摆设,大多的事务均由忠孝王来处理,而也正因温慎之不在,温徽守这才终于捞到了一个证实自己的好机会。

他打算从此处离开,嘴上倒还颇为客气,道:“皇兄,徽守还有要事,需要去京兆府一趟,就不在此处多留了。”

温慎之当然不会挽留。

他连多问一句都懒,温徽守说要走,他便挥手道别,绝口不问温徽守要去做什么,温徽守一句话说不出口,实在憋得难受,转头看向一旁的另外几位皇弟皇妹,却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停留在延景明身上,甚至除了温慎之外,根本没有人关心他要走了。

温徽守委屈。

他干净利落起了身,正要转头离去,却见一旁的三皇子对他微微颔首,像是同他告别,温徽守心中登时一阵感动,开口便道:“三皇弟——”

三皇子:“没空,没兴趣,不想知道。”

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美滋滋塞进嘴里,好像在这世上,除了他与红烧肉之外,已再没有第二件东西了。

温徽守:“……”

温徽守愤而拂袖,转身离去。

……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温慎之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几名小皇子照着延景明的“秘诀”,早已吃撑了肚子,正瘫着不想动弹,三皇子慢条斯理,已转移了目标,开始专心对付他面前那一盘大猪蹄,眼下气氛安详许多,温慎之还令人添了几个菜,以免众人风卷残云,反令延景明没吃饱。

待一餐饭毕,天色已晚,温慎之让人送几位皇子各自回家,再回头看延景明仍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有些疑惑般询问:“泥弟弟素不素不喜欢泥?”

他想了许久,仔细回忆他们先前的对话,勉强从自己知晓的汉话词汇中猜了个七七八八,好像到了此刻才终于回过神来,明白方才温徽守的言行举止,均是在刻意针对温慎之。

延景明家中兄弟和睦,他不明白二皇子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温慎之想了想,今后他与延景明荣辱一体,而今朝中局势如何,延景明多少也该知道一些,温慎之便坐在延景明身边,笑吟吟同他道:“他想当太子。”

延景明不明白。

他将此事代入自身,想若是自己要夺走阿兄西羯大王子的地位……他觉得不可理喻,也有些不可想象,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小声念叨:“太子有神么好。”

温慎之微微一怔,像是想不到延景明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唇边笑意更深,同延景明道:“很多人都想当太子。”

延景明更想不明白了。

他想,太子应当是皇帝的儿子,而他方才所见的,应当就是大盛所有的皇子了。

刚才那几人中,除了二皇子有些不合群之外,其余几名皇子……延景明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

那么依他所想,叛逆的只有二皇子温徽守,想同温慎之争一争这太子之位的,自然也只有二皇子温徽守。

温慎之显然也并未想要延景明弄明白。

他令宫人上来收拾桌上碗碟,而后便转头问延景明:“可要去消消食?”

他方才可见延景明吃了足有数人饭量的食物,一人打败了大盛所有皇室血脉,吃了那么多东西,显然需要消消食。

延景明也点了点头,又问:“泥们不是有宵禁吗?”

京中有宵禁,如今闭门鼓已响,他二人当然不可上街。

只不过,温慎之要带他去的地方,其实还在东宫。

“往后你要在此长住。”温慎之道,“总该四下熟悉熟悉。”

他带着延景明在东宫内稍微转了转,昨日大婚,延景明只清楚二人休息的寝宫在何处,今日又知晓了花园与吃饭的地方,除此之外一概不知,待闲逛起来,他才发觉大盛的太子东宫,好像都比西羯的王宫要大。

他感慨大盛富庶,着实远超西羯,一面同温慎之绕过花园拐角,到了温慎之的书房。

如今天子身体有恙,温慎之的病反倒是比他要轻上不少,因而朝中事多由温慎之与忠孝王温恭肃代管,温慎之一日中总有大半时候在书房中处理公务,他领延景明进了书房,随便延景明四处好奇观看,自个倒是先找了把椅子坐下歇息。

延景明绕过桌案,正见桌上还铺着一副画了一半的山水图,那笔势恢弘,极为精妙,看着便像是名家之作。

延景明不是中原的文人,他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只觉得这幅画画得真好看,他喜欢极了,只可惜这画还未画完,他便移开目光,又朝着书案另一侧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