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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冲喜(195)

温慎之急忙改口,认真回应,道:“对,我很喜欢画画。”

延景明:“哦……要投其所好。”

温慎之听见他的碎碎细语,不由反问:“投其所好?”

延景明:“噢,米有事,窝就是想起来了。”

——想起来当初他入宫之前,曾见过宫中派来的几名嬷嬷,一定要同他讲一讲这宫中的婚后之道。

其实那就是同他启蒙,大约是觉得他与中原之人一般,含蓄羞涩,丝毫不懂这床笫之事,这才要特意找人为他开课,以免到了新婚之夜,他与太子二人抓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延景明是知道要怎么办的。

西羯又与中原不同,这些事他早就清楚了,他只不过是不曾有过恋慕之人,也不曾真的做过这种事,因而并不知轮到自己时应当如何去做,而那些嬷嬷所言,他虽未曾细听,却还是记住了几句话。

譬如说,要投其所好。

延景明的汉话不好,他所理解的投其所好,那应当就是顺着温慎之的喜好办事,而这么久相处,他也已经很清楚温慎之的喜好了。

他觉得温慎之素来寡淡,似乎没什么特别执着或是欢喜的物事,若一定要说,好像也只有绘画美人这一件事。

既然如此,延景明当然要握住温慎之这唯一的喜好不放,好好投其所好,让今晚成为温慎之这辈子的美妙回忆,他对自己简直充满了信心,也觉得温慎之一定能明白他的好意。

在马车上他不敢胡来,生怕又要触了温慎之的含蓄之意,他老老实实端坐着,不再说话,也转开了注意,这才发觉马车之外竟如此安静。

以往温慎之出行,外头至少也有十数人簇拥跟随,方才他们又遇了刺客,此时温慎之身边应当是防卫最严的时候,怎么可能一点守卫发出的声响都没有?

他心中一慌,想也不想便掀开车帘,探头朝外一看,却见秦卫征与暗卫首领正坐在那车夫的位子上,两人被他吓得噌一下齐齐回过头来,目光相对片刻,延景明方才忍不住小声开口,问:“怎么是泥们。”

秦卫征:“……”

秦卫征不知如何辩解,只好看向自称“经验丰富”的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讪笑一声,道:“属下觉得自己的驾车技术有些生疏,正在磨炼。”

秦卫征:“……”

延景明:“……这样啊。”

暗卫首领:“没错!”

秦卫征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是。”

延景明又问:“那其他人呢?”

他左右张望也不见其余护卫,心中只觉古怪,而听他这么说,温慎之也跟着朝外看来,他可没有延景明那么好糊弄,不过几眼便大致明白了在此驾车的为何是暗卫首领和秦卫征。

他有些无可奈何,叹气道:“你们也不必如此。”

暗卫首领急忙接口:“这是大事,当然得如此。”

秦卫征不习惯直言这种事,尴尬道:“殿下,属下觉得应当如此。”

延景明:“?”

这些人在干什么,玩猜谜吗?

他正想问,温慎之已按住了他扶着那车帘的手,拉着令他松了手放下车帘,挡住外边两人视线,方才压低声音同延景明耳语,道:“他们担心有人听见。”

延景明稍怔片刻回神,这才明白秦卫征和暗卫首领是觉得他也许会与温慎之在马车内亲热,可这豪放之举,怎么想也不是温慎之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只觉说不出惋惜。

延景明深深叹气,恨铁不成钢看一看温慎之,小声嘟囔着说:“窝母妃说过一句话。”

温慎之听着这话便头疼,可还是得问:“天河大妃还教过你什么?”

“别人一片好心。”延景明嘟嘟囔囔道,“不能随便浪费。”

温慎之:“……”

果真如延景明所想,温慎之并未回应。

延景明只能继续叹气,在心中期望着这马车能走得快一些,只要早一些回到知州府中,他便也能早一些实现自己投其所好的计划。

可车内稍静片刻,他忽而听得衣料窸窣作响,正要回首,便已觉得温慎之揽住了他的肩,几乎将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他们刚刚才在酒楼内吃过饭,席间温慎之饮了酒,身上沉沉熏香混杂着酒气,几乎将延景明包裹其中。

这动作远超出延景明预料,也的确将他惊了一跳,他惊慌抬首去看,恰好对上温慎之的眼——从马车外隐隐透入街边灯火的光,倒映在他眸中,熠熠发亮,倒让延景明头一回觉得,中原人千篇一律的眸色,竟也能如此好看。

“你母妃虽所言甚是,可这是在街上。”温慎之低语,“我不想让其他人听见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