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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过去(279)

殊乐拍了下车门:“啊?不会到头来我们今天aa吧?”

赵尤笑着先转了一千块给他:“托底的钱。”

他便去了火车站接母亲。母亲就带了一只皮包,没有随身的行李,上了车,母亲说:“青市宾馆。”她问,“晚上吃晚饭有空吧?”

“今天?”

“今天。”

“几点啊,在哪里?”

“我订了松竹轩的天字号包间,六点。”

“有时间。”赵尤清了清嗓子说,“我和小尹……”

母亲一抬手:“到了晚上再说。”她按摩起了太阳穴,一句话也没有了。赵尤把她送到宾馆,办了入住,陪她上了楼,他跟着进去正打算烧水泡茶伺候着,母亲一看到他提着电热水壶进了浴室,直接把他赶了出去,道:“你去忙你的,我眯一会儿。”

赵尤出了宾馆,上了车,立即打电话给尹妙哉。电话一接通,尹妙哉开门见山便问他:“晚上六点是吧?”

“你去不去啊?”

“去啊,干吗不去,是得说说清楚,这事想来想去,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妈,她是空欢喜一场……”尹妙哉叹息着说道:“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说清楚吧,别让她往后再有什么空欢喜了,上了年纪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赵尤说:“我知道。”

“我没有抱着看好戏,看热闹的心态啊。”尹妙哉赶忙申明。

赵尤笑了:“我知道。”

“我当你是朋友才这么和你说的,不过你可能没把我当成朋友就是了。”尹妙哉道。

赵尤忙说:“我都看过你妈打你了,我们还不算朋友啊?”

尹妙哉嗤了一声:“朋友之间礼尚往来,那我今晚是不是会看到你妈揍你啊?”

赵尤说:“事情都像凶杀案一样简单就好了,结果最先出现,我们需要做的是探索原因,探索原因比预知结果容易多了。”

尹妙哉高呼:“那世界上还是少一些凶杀案比较好!!”她道,“你没头没脑地说这个干吗啊?”她停了停,再说话时,声音突然离得很远了,她问着:“拿到了吗?那我们走吧。”

“你在外面?”赵尤问道。

“对啊,我在红枫,来接筱满的,他来看医生,拿药。”尹妙哉似乎在和筱满说话,“是赵尤。”

赵尤听到有人含糊地应了一声。他不太确定那是不是筱满的声音,那声音像风,像蝉鸣,也像竹叶互相拍打的声音,还像身着宇航服的宇航员在无边无际的太空漂流时只能听到的自己发出的呼吸声。

赵尤把车停在了路边。尹妙哉又说:“那我先挂了啊,晚上见吧。”

电话挂断,赵尤趴在方向盘上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哪一秒、哪一刻开始,筱满不再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就像他莽撞地闯进他的视野,没有提前通知,没有任何预兆,他消失也消失地如此唐突,如此神秘——直到上一秒,上一刻,听到他的名字,他才又想起他。瞬间,他又想到了很多关于他的事。

关于昨晚他坐在爱琴海404房间的浴室里,撑着脸,抓着头发抽烟时说的话。关于他说的谎——也许就是因为他发现筱满对他说谎,而他痛恨谎言,因此对他失去了好感,就此下意识地选择遗忘了他——可是他怎么可能痛恨谎言呢?他理解谎言,他不排斥谎言,谎言才是维持人际关系的最至关重要的一环。坦诚,真实,毫无保留,这些行为都被过誉了。没有人想要听真话,科学家也不说真话,他们只是描述事实。

撒谎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也许是因为筱满隐瞒了他和林悯冬的关系。可谁没有秘密呢?这也没什么不大了的。理智上,他完全可以理解。

而且要说遗忘,那要忘就忘了嘛,他怎么会现在又开始不停想他呢?更像是他的大脑有意识地选择避开了他。

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出于这么非理智的潜意识吗?难道是出于什么本能的抗拒吗?

赵尤说不清楚,他的心跳杂乱,手心里出了些汗,他瞥了眼后视镜,他发现自己的脸上没有笑容,想到筱满,他也不再觉得开心,不再有探险,解谜的快乐。想到筱满,他只觉得燥热,喘不上气,胸口闷得厉害,牙齿痒痒的。想到筱满,他失去了在迷宫里徘徊的兴致,他看不到冒险故事的结局,真的仿佛坠入一片未知,周围黑漆漆的,地球很蓝,很亮,仿佛触手可及,却又无从靠近。

这种感觉或许就是书里形容的“心烦意乱”,或许就是电视,电影里演出过的“恨”,或许还掺杂了一些“恐惧”——因为他刚才突然颤抖了一下,就像人害怕的时候,身体会作出的反应一样。这些都是他从没经历过,从没遭遇过的情绪,现在它们一股脑儿朝他席卷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赵尤揉了揉脸,挣扎着决定思考些别的事情,他明明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张立的案子,詹轩昂交代的十年前的案子……唉,还是逃不了要和筱满扯上关系。关于十年前在爱琴海那一晚发生的事,戴柔倒不像在撒谎。那就是筱满也没有对戴柔坦白他和林悯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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