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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祈祷(30)

作者: 辛德瑞咕 阅读记录

最开始陆照年的确恨她,恨她为什么当初要不顾一切地来纠缠他,转头又潇洒利落地远走高飞。

恨她半句解释都没有,恨她去了自己根本追不到的地方。

但随即抗战爆发,华北陷落,国家岌岌可危,他开始近乎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也许她走了也没那么坏。

只是那天晚上站在江公馆门口,看着灯火通明的江公馆逐渐归于沉寂,看着明月一点一点西偏,落到树梢之下,直至隐在云层之中。

江月曾经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想她的时候,只要看看天上的月亮就好了。

可是那天晚上的月光,真的太冷了。

他一个人久久徘徊在月下,从未想过他的小月亮真的会这样狠心。

*

一截燃烬的烟灰落在手背,轻微的灼痛感让陆照年回过神来。他把烟头按进珐琅烟灰缸中,粗暴地灭掉这根香烟。

房门突然被人叩响,他转身前去开门,是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

“什么事?”

“常总打电话到酒店前台来,说找您有事。”

“知道了。”陆照年关上门,路过玄关时,往上面摆放着的一面欧洲宫廷式的镜子看了一眼,终于理解最近助理为什么老是害怕他的样子。

他坐回床边,按下转盘拨了个电话。

常信文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就被方宇轩夺了过去,“老大,你能力不行啊,怎么一个合同谈了半个月还没谈完?”

“关你什么事?”陆照年作势就要把话筒放回电话架子上。

所幸常信文在第一时间把话筒抢回去,选择直奔主题,“江月在了解收养孤儿的手续,你们怎么不自己生一个,要收养孤儿?”

陆照年的手微微一顿,他想起那天晚上在公寓楼下看到的那个男人,随即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断,电话这头只剩嘟嘟声。

“切,拽什么拽。”方宇轩刚把话筒抢过来,就只听到忙音,“是谁整天发疯,要死要活的,这会又装。”

“他也没有要死要活的。”常信文很冷静地指出他话里的错漏。

“喝酒喝到胃出血算不算?抱着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算不算?我有照片为证。”方宇轩很不服气。

“照片给我看看,不然我不信。”常信文很是心动,但表面上还要维持着不动声色。

都是老奸巨猾的商人,方宇轩怎么不可能知道他的心思,一笑就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阴恻恻的,“你说我要五十万,不然就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分发这些照片,这买卖划算不?”

“可以翻倍。”常信文做出了比较保守的评估。

*

已经进入盛夏,即使晚间也不减闷热。江月在中午时接到电话,让她去面试,最快今晚就能上班。

前段时间她说想要收养小暖并不是一时兴起,但因为政府对收养孤儿有严格的规定,她的存款还达不到标准,必须再找个兼职。

她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日历,想到今天的日子,有些犹豫。但转念想到小暖还躺在病床上,每天不知道要用多少钱,终于拎着包出门了。

深夜的酒吧更显喧嚣,她坐在一架老掉牙的钢琴前,努力迎合着酒吧里的音乐。

一个小时后,她有了十块钱的进账,也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望着酒吧里的各色人来来往往,苦笑一声。

今天是七月七号,爷爷要是知道她在酒吧里弹钢琴,肯定会把她揍一顿的。

小时候爷爷教她背诗,她穿着洁白的公主裙,人小小的一个站在地上,两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背:“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她看见爷爷偷偷擦眼泪,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

想起爷爷,手下弹琴的动作微微一顿,走音了。所幸酒吧里没人注意到这点小插曲,她另弹了首《天涯歌女》。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家山呀在望,泪呀泪沾襟……”

*

终于捱磨到下班时间,结账后江月推门走出闹哄哄的酒吧,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身心俱疲。

走到一条没灯的小巷,江月想起最近好像有不少抢包的新闻,拎着包走得飞快。

身边突然走出来个白种男人,站在垃圾桶边佝偻着背笑嘻嘻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一张口就是一股劣质啤酒的味道。

完全陌生的口音和陌生的人,江月吓得脊背一僵,没敢回头也不搭话,把包抱在怀里加快脚程。

“小姐,我送你回家呀。”

“小姐,你是日本人吗?”那人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这话无疑是结结实实戳到了她的肺管子,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怒道:“我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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