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泡沫(62)

靠在床头上发呆的梁樱桃像丢了魂似地起身去关窗。

却见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的身影被路灯映在地下，远远看去孤独而可怜。

看到程小山那一瞬间，梁樱桃鼻子发酸，眼泪又涌上来了。

她已经将近一周没再见到程小山了。

只见程小山仰着头，微笑地看着梁樱桃。

两人互看着对方，默不作声，周围除了风声，昆虫吱唔鸣叫声便再无别声了。

大概五分钟后，就见程小山竖起一根手指往自己身上指了指，然而双手举到头顶，比了一个心，最后又指了指楼上的梁樱桃。

那一套动作做得很连贯，程小山脸上还一直保持着少年气的笑容。

梁樱桃哭着笑出来。

她明白程小山的意思。

他想对自己说的是“我喜欢你”

……

转天，是一个阴雨天，乌云浓厚密集。

雨丝绵绵密密地下着，下了一整天，下午放学时雨还在下。

梁樱桃没带伞，一个人冒着雨走到校门口。

自从自己和程小山的事被曝光之后，梁樱桃每天放学都是被母亲接送。

来到校门口，她远远就看到母亲的身影。

这时，王旭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樱桃，山哥要走了。”王旭十分焦急地说。

其实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程小山的离开的消息。

“你说什么？”梁樱桃淡淡地问，“他要干嘛？”

王旭组织着语言：“山哥现在不读书了，要去外地打工了，今天就走，现在已经去客运站了，你要不要和我去送一下他？”

梁樱桃眼神慌乱：“他要去哪儿？离开？还回来吗？”

王旭摇头：“不知道，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和一起去。”

梁樱桃一瞬间心乱妙麻。

“樱桃！”梁母冲她大吼，“你还在那里干嘛，回家了！”

梁樱桃看向母亲，内心无比纠结。

梁母见女儿失了神一样，气冲冲地过来：“你寻思什么呢，不想回家了？”

梁樱桃抬眸看向母亲：“妈妈，我不想回家，我有点事。”

梁母眉毛倒竖：“你是不是又想去找那个程小山？你真不想考大学了？”

梁母边骂边用手指戳梁樱桃的头：“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你的人生不能走弯路，你知不知道早恋的危害！”

梁樱桃咬牙：“对不起，妈妈。”

此时此刻的梁樱桃已经做下了决定。

程小山此去，不知归期。

或许他这一去，他们此生无缘再见。

梁樱桃不想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所以，说完对不起后，她霍然转身奔向王旭，已经骑自行车离开的王旭忽然停了下来。

梁樱桃没有一丝犹豫地跳坐上车后座，王旭立马蹬着车往前疾驰而去。

梁母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从小到大，梁樱桃从未忤逆过她的意思，这是头一回。

梁樱桃泪眼模糊地看着母亲的身影在视线消失，心中万般感慨。

这是她头一回反抗父母。

做了十七年的乖乖女，她终于任性了一回。

……

王旭骑着自行车载着梁樱桃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汽车客运站。

自从退学后，程小山在家里一直被大伯父一家阴阳怪气挑刺。

程小山忍受不了他们，选择一个独身离去，去一个全新的城市去工作赚钱。

他在离开前打过电话给梁樱桃，显示手机已关机，发短信也不回。

他想，或许没有告别的告别是最后的告别吧。

上了大巴车的程小山放好行李，坐进了靠窗的位置，车内有些暗，他拉开了窗帘。

这窗帘一拉开，映入眼帘的却是梁樱桃和王旭的身影。程小山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能见到梁樱桃。

梁樱桃微笑地看着车上程小山，程小山亦是一笑。

梁樱桃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比了一个心，随后指着程小山。

这套动作，就是那天在楼下程小山给她做的，那里面有程小山想要说的话。

今天，这套动作梁樱桃做了出来，里面也有她想要说的话。

她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程小山释然地笑了，笑容明朗而清爽，仿佛梁樱桃心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回来了。

大巴开动，车子驶上车流如织的公路上。梁樱桃盯着车子消失在地平线上才收回目光。

王旭感叹道：“山哥太可怜了，感觉上天对他太不公平了。”

梁樱桃整理着情绪：“他会好好的，一定会的。”

王旭不禁侧目：“樱桃，你是什么时候喜欢山哥的？”

什么时候：

梁樱桃神情微滞。

是军训时中暑晕倒被抱到医务室，还是那场荒唐幼稚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