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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春花(223)+番外

作者: 戈鞅 阅读记录

谈东樵回忆了一下,确是如此。

春花的双眸亮闪闪地弯了起来:“但你此刻坐在我右边,所以这话儿学得不对。”

谈东樵皱眉不解:“为何不对?”

“这话的意思,原本是让你说——旁人的心都在左边,而你的心,在我——”

她原本唇带笑意,说到此处,蓦地住了嘴,双颊顿时漫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谈东樵被她的笑靥牵住了眼神,灼灼望着她:

“我的心,在何处?”

她轻咬下唇,笑意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淡的羞愤。

半晌,春花板着脸,轻轻将账本掀过一页:

“我记得谈大人修的是无心道,左边右边,怕是都没有心。”

未几,马车戛然而停。原来春花在京中的临时住处离得这样近。

春花拢了拢衣衫,淡淡道了声:

“多谢谈大人相送。”

径自下车。

刚走出几步,左腕忽遭一牵——

她慢吞吞地回头,牵住她的人谨慎而郑重地凝望着她:

“我错了,你……莫要生气。”

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未觉得自己蠢笨。……却原来,前二十八年的蠢笨,都巨细靡遗地攒到了今天。

他自问所做所为不违法度,不失道义,且尽出自一片善意。但在情这一物上,却似乎犯下了滔天的罪过,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的,世间只她一人。

天官大人仿佛失足跌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从前二十八年的人生准则,已全然不再奏效。

春花默然片刻,平心静气地道:“好,我不生气。”

谈东樵没料到她如此好商量,心中一宽。但立刻察觉,事情并非他想象得那般简单。

果然,她近乎温柔耐心地偏头看他:

“但,你错在何处?”

他怔了怔。

这也是他自会馆中出来后,一直思考的问题,以他的缜密,思考了一路竟仍是无解。

是错在,未辨明情形便对她动怒?

是错在,武断地以为她会随意托付终身?

是错在,三年前那一场放纵,结下了难以割舍又无处安放的因缘?

是错在,说好了一别两宽,他却念念不忘,忍不住纠缠?

抑或是错在,他一个本不该有心的人,却在阴差阳错中生出了温柔心肝?

她的手小心地包裹在他的掌心,“桃僵”落在他手背上,肌肤相触,花容在前,却似乎依然隔着云端。

谈东樵不会说俏皮话,更不会哄人开心。若非要哄,那他只能以拙示人,以诚相待。

“所谓相亲,是姨母之命。我本无意婚盟,今日所见的不论是谁……”他顿了顿,坦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除了你,我此生绝无可能与任何女子成婚。”

春花沉默了,却并没有丝毫开心的神色。

良久,她垂眸,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我早知谈大人无意婚盟,又何必因我而例外?”

“三年前,是我招惹了你,你不必因此觉得对我负有责任。”

她将手从他手中轻轻扯出。

“或许三年前的事,对你而言是个亟待修补的污点。但……我无意补救,亦不后悔。”

冰黑的夜空中,忽然飘落尘埃般的白盐,京城的初雪不期而至。

春花盈盈一礼,转身拾阶入门,留下那人独立夜中,细雪落满肩头。

住处是来京城前,托了陈葛先赁下的。除了春花,还有石渠、衡儿均已入京,春花想着,待购置了宅院,一切安顿妥当,明年开春再将祖父长孙恕接过来。

进了宅院,前庭中,有一人执伞等候。

春花先是一愣,尔后露出喜色:

“十哥什么时候到的?”

“午后先去京城的几个工事看了一圈,也是刚到。”

祝十布满疤痕的脸上温和一笑,将伞挪到她头上。

“衡儿玩疯了不肯睡,石渠兄正在哄。我见下了雪,便出来迎一迎你。”

“多谢十哥。”两人共撑一伞,往内院走去。

“宅子已买下了,价钱比我之前预备的高了一些,但总归还是个好买卖。”春花说起这事,颇有些沾沾自喜。

祝十道:“你看上的宅子当然是好的。”

他停了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见着他了?”

春花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定是在门内看到了自己与谈东樵分别的一幕。

“嗯。只是碰巧遇见。”

“他知道……你来京城是为了他么?”

春花步子一顿。

慢慢地转过脸来,展颜一笑:“倒也不全是为了他。”

“这几年,长孙家的生意版图已遍布皇朝,比起汴陵,京城确是个更合适的枢纽,消息也更灵通些。再则,哥哥苦读了三年,正要赶明年的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