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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贪欢(96)

她鬼使神差地在想,她都要走了,苏曜怎的问也没问一句呢?

其实不问也好,他能让她顺顺利利地离开自是最好的。

可她心里偏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顾燕时默默低头,索性将书放到了一旁,问玉骨:“怎么了?”

“太后那边……请您过去一趟。”玉骨打量着她的神情,声音轻轻道,“来传话的嬷嬷说陛下也在,好像……好像是与太后争起来了。”

顾燕时哑了哑:“与太后争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玉骨低头,“嬷嬷只说请太妃快过去一趟。太妃别耽搁了,这便去吧。”

“好。”顾燕时赶忙起身,行至妆台前简单理了理发髻,就带着人往慈安殿赶。

与此同时,慈安殿的寝殿里正一片死寂。

宫人尽被摒了出去,太后与皇帝分坐茶榻两边,脸色皆不好看。

苏曜不欲多言,执盏饮茶。太后冷睇着他,迫出一声寒笑:“你不必在哀家这里摆脸色。哀家说了,是静太妃自己请的旨,这话哀家再说百遍也不心虚。你若不信,一会儿她来了,你自己一问便知。”

苏曜神色清冷:“静母妃不会。”

太后又笑了一声,懒得再行多言。母子两个便这样冷淡地坐着,直至再有宦官瑟缩着进殿来:“太后、陛下……静太妃到了。”

“请。”苏曜说。

“传。”太后同时道。

那宦官打了个哆嗦,忙出去请人。

顾燕时已立于外殿,见那宦官折出来,颔一颔首,就随着他走进了寝殿。

绕过门前的屏风,她抬眸,就看到太后与苏曜端坐在那里。

顾燕时无声地缓了一息,上前向太后见礼,苏曜起身,向她一揖:“静母妃安。”

她没有看他,目不斜视地望着太后:“不知太后传臣妾来,是有什么事情?”

太后轻哂:“皇帝当是哀家逼你走的。你怎么想,自己与他说吧。”

苏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低眉,羽睫覆下去:“朝中流言四起,寿安宫里也人人都看我不顺眼。我不想在宫中受气了,与太后何干?陛下莫要想太多了。”

她的口吻异常平淡,素日软糯的声音变得很冷。

苏曜神情凝滞,忽而明白太后所言是真的。

他一时怔忪,缓缓吸气:“为何……”

顾燕时看向他,声色平静:“‘朝中流言四起,寿安宫里也人人都看我不顺眼’,这便是缘故。”

“不对。”他挑眉,“不是为这个。”

“就是为这个。”她面无波澜,“陛下若不信,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语毕,她朝太后一福:“臣妾还有许多东西没收拾好,先行告退。”

太后颔首,任由她退去。

苏曜声音一厉:“母妃!”但她没有理会,转身出殿,干脆利索。

“你……”他提步欲追,太后忽而沉声:“苏曜。”

苏曜足下一顿,侧首看去,太后正垂眸执盏,唯眸中沁出罕见的厉色:“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曜目光微凝,睇视太后半晌,一声轻笑:“母后究竟是好心,还是对朕心生怨恨,一味地想给朕添些不快?”

太后忽而怔忪,睫毛轻颤,沉然不言。

“呵。”苏曜轻笑,漫不经心地摇头,“静太妃貌美,朕与她一晌贪欢,又不是非她不可。”

言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口吻慵懒潇洒:“母后想让她走,就随母后的意吧。”

怒色在太后眼底一闪而过,却终是没再多言什么。

苏曜走出殿门,清晨和煦的阳光照下来,他抬眸淡扫了一眼,复又往外走去。

那抹浑不在意的笑在他眼底久久未散,直至他回到紫宸殿,林城看见他轻松的神情:“陛下将静太妃留下了?”

“留她干什么。”苏曜轻嗤,信步行至御案前落座,“朕又不是非她不可。”

林城颔首,沉默以对。宫人很快端了茶上来,苏曜执盏饮茶,自说自话般地又道:“由她去便是,若非疑她背后之人,朕也懒得见她。”

正欲行至侧旁落座的林城足下一滞,转过头,满目匪夷所思地打量他:“……陛下还记得静太妃的异样?”

“自然记得。”他挑眉,林城沉容:“那陛下就不觉得,静太妃偏在此时提议去旧宫,或许也别有隐情?”

苏曜浅怔,目光微微一凛。

林城看出他这才想起正事,不禁无奈。

很快,却见苏曜摇头:“不会。”

他神情微转,恢复如常。没了适才近乎刻意的不在意,他平静道:“抓到的人虽在旧都,如何发落却还要看朕的意思。她手中无权无势,若真想救人,此时讨好朕亦或在京中筹谋,都还行得通。但去了旧宫,看似离得近了,实则更说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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