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宫阙有贪欢(171)

姜老夫人与她目光相触,长叹:“那些事情,委屈静太妃了,太妃恕罪。”

顾燕时垂首:“老夫人不必挂怀。”

太后一哂:“哀家看你那些日子都不肯露脸,就想你该是个明白人。罢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让太傅好生安养。还有他那个侄子……”

她言及此处,目光清凌凌一刮,姜文柏的妻子身上骤然一冷,离席跪地:“太后恕罪!”

太后神色淡然:“你是女眷,哀家原不想说你,可你那些日子撺掇着妯娌一同没日没夜地跪在外头,名为求情,实则逼迫。今日哀家把话给你说明白,等过了年关,你家那些行事糊涂的男人自然都会担上罪名,姜文柏的官位也留不住。你们夫妇日后便在家里好好修身养性吧,别再糊涂得成双成对。”

“太后……”她脸上一慌。

姜文柏官位不保一事家里虽早与她说过,可现下由太后亲口道来,仍让人心惊。

她一时想要争辩,但刚一张口,姜老夫人一记眼风扫过去,就令她把话都咽了回去。

太后缓了一息:“罢了,过年,不说这些不乐的事情了。”

语毕她摇摇头:“你们去吧。”

姜老夫人这便起了身,领着一众儿媳、孙媳一道告退。太后神色浅淡,不再多言一字,待她们尽数退出殿外,目光复又落在顾燕时面上:“姜家服了软,你日后的地位便算稳了。”

顾燕时微愣,不知太后缘何突然提这个,只得低头应道:“是。”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太后打量着她,有些意外。见她满目茫然,好似真没什么打算,更觉得心情复杂。

她应是不知皇帝来问安时说过什么。

而她自己也没想过什么。

这份复杂在心底蔓延了半晌,她忽而想笑。无声地一喟,暗叹苏曜倒比先帝眼光好。

只可惜,孽缘终究是孽缘。

先帝那个老混账若是早死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

是夜,宫中欢庆至天明。

顾燕时在守岁一事上总不在行,熬过子时就已觉得向头上三尺的神明交了拆。再熬到宫宴散去,她回到灵犀馆就睡了。

但她心里挂着事,这一夜睡得都不安稳,翌日转醒得也早,坐起身就唤:“兰月!”

兰月打帘而入,顾燕时含着笑踩上木屐:“快些帮我梳妆吧,今日可该回去看看爹娘了。”

“诺。”兰月笑应,即刻招呼宫女们进来。房中在一团喜气里忙碌了一阵,顾燕时收拾停当直顾不上用早膳,草草地掖了一块酥点就往外走。

走出灵犀馆的院门,她再度叮嘱兰月:“我和陛下的事情,可不能与爹娘提!”

“知道了!”兰月无可奈何地福身,继而揶揄她,“从昨晚到今日,姑娘都提点奴婢百八十遍了。奴婢记住了,绝不多言一个字!”

顾燕时被她说得讪讪,低了低头:“别嫌我烦。我是……我是自己心虚。”

她边说边挽住兰月的胳膊,压低声音,恹恹叹气:“爹娘若知道了,必定对我很失望,对不对?”

兰月看看她:“奴婢倒不这么想。”

顾燕时拧眉,兰月攥住她的手:“主君和主母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姑娘进宫的时候先帝都那把年纪了,他们也清楚。如今陛下比姑娘年长五岁,倒正是般配的年纪。”

说及此出她也压了压声,小心地给顾燕时出主意:“若要奴婢说,这事瞒也瞒不了一辈子。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或许……”她顿了顿,“或许他们更放心了呢。”

顾燕时心头轻轻一栗,一时似有动摇,最终还是摇头:“不行,你帮我瞒着,一个字都不许提。”

“好。”兰月拖着长音,应得郑重。顾燕时一贯对她放心,见她应了就不再多言,行至宫门处就上了马车,直奔顾宅。

她们离宫太早,赶至顾宅门口时,天色也才刚刚大亮。

清晨和暖的阳光穿过冷雾照耀下来,顾燕时抬手叩门,房门很快开了。

她定睛,眼睛一亮:“许伯伯!”

“快去。”门房立即回身吩咐小徒弟,“去请夫人出来!告诉她,姑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次进院门中就已有声音响起:“不用去了,来了。”

久违的温和声音在顾燕时心头一触,她定睛之间几乎热泪盈眶。顾夫人疾步迎出来,她拎裙跑进去,险些没刹住脚,与母亲撞了个满怀:“娘!”

顾夫人眼眶顿时也红起来,扶住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好半晌才说出两个字:“都好?”

“嗯!”顾燕时连连点头,“都好。太后……太后很喜欢我,封我做了太妃。”她说谎说得冠冕堂皇。

顾燕时嘴角有了几分笑意:“那就好。你爹念了一路,又急着见你,又怕看到你过得不顺……今日一早你有个朋友过来,也说你过得还不错,他这才放了些心,不然我看他连早饭都没心思吃。”

上一篇:佳人在侧 下一篇:佳人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