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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贪欢(162)

况且她家还是生意人。几间药铺、熟悉的药农都在苏州,乃是家中生意的命脉。一朝搬入安京,这些就要都要从头再来。

诚然,她知道纵使再不做那些药材生意,苏曜也断不能让她爹娘饿死。

可那是爹爹多年来的心血,若就这样抛下也好可惜。

顾燕时于是只说:“那我写信问问爹娘的意思。”

苏曜颔首:“好。”

他们就在江南,这封信送往苏州,去得快回得也快。

顾燕时知道爹爹看重家中生意,只道爹爹不会同意此事,问也不过走个过场。

然而却没料到,爹爹竟对此事大为欣喜。

是以在折返安京后,她都还在盯着这封信看,黛眉拧得紧紧的:“他们过来,家里的生意怎么办?”

兰月笑着劝她:“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药铺的生意,主君那样懂行,到了安京也必定能再开起来。”

“怪可惜的。”她还是叹了声,摇摇头,只恨自己家里人丁不旺。

这样的事放在那种大家族里,一脉迁居京城,留下的产业还可以给兄弟子侄打理,不必像他们这样忍痛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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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啊,陛下。”宣室殿中,林城两指捏着顾家回信的誊抄本,歪坐在侧旁的椅子上,仰天长叹。

苏曜不理他的讽意,淡然喝茶:“与其疑神疑鬼,不如放在眼前,一探虚实。”

林城皱眉,斜眼看过去:“真不只是为了讨好静太妃?”

“朕没那么蠢。”

林城并不信服:“论‘放在眼前,一探虚实’,静太妃不够用吗?”

“你从前查过。”苏曜看向她,“以你的行事风格,既有疑虑,势必一直盯着她——这么长时间,可看出什么了?”

林城的脸色窘迫了一瞬,轻咳:“是没什么。”说着目光又凌凌扫过去,“但陛下挑的几处宅院极尽奢华,若只是为了一探虚实,犯得着吗?”

“你管得着吗?”苏曜反问,气定神闲,“朕只说不止是为了讨好静母妃。”

言下之意:又没说全然不为讨好她。

林城无奈地皱眉:“陛下竟会这样为情所困,崇德太子在天之灵看了都要生气。”

“大哥才不管这些闲事。”苏曜理直气壮地摇头,“他只会祝朕和小母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白头到老。”

“……”林城懒得与他斗嘴,起身揖道,“告退。”

语毕转身就走,好像生怕他再说点什么气人。

苏曜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扯。

待他走远,他的目光落回案头,盯在一本奏章上。

朝臣们果然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他奉太后出去十余日,民间的书生闹不起来了,联名启奏却在他回宫的第一日就递了上来。

字里行间,还是要他杀小母妃。

做梦。

苏曜对他们所言嗤之以鼻,只是现下却有一事有些尴尬——他又该到服解药的时候了。

上次他提前服药时身子正虚,药效来得凛冽,一夜就已醒来。可放在平日,总要睡上三天。

一直以来,他这三天惯会免朝,朝臣们只道他想歇上一歇,也不曾疑过什么。

这回,按理说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只是他不安心。

苏曜眯着眼睛思索了半天:去会会太傅好了。

他启唇:“张庆生。”

张庆生忙上前:“陛下。”

“交待你一件事情,你记住。”他衔着浅笑,语中多有几分卖关子的神秘。

张庆生不禁竖起耳朵提起心,屏息静听。

他道:“腊月十三你放开消息,就说朕打算十四去探望太傅。在十三之前,别让旁人知道。”

“诺。”张庆生一应,忽而心里一沉,“陛下,可十四日……”

“朕知道。”苏曜一哂,“所以这日子好用啊。你让陈宾在宫里备好,朕去去就来。”

“……诺。”张庆生躬身,虽知他这样无伤大雅,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再几重寒风过去,腊月十四转瞬就到。

旧都这两日都下了雪,虽比不得北方大雪纷飞的景致,却也积出了薄薄一层,将宫宇都镀上了一层白绒。

太后前些日子去杭州赏景赏得舒心,连带着这些天心情都不错。见雪积起来了,她就唤了几个小宫女来,在慈敬殿前堆雪人打雪仗,还备了热乎乎的甜汤给她们解馋,自己就坐在廊下看她们玩。

临近晌午,孙嬷嬷从外头回来,行上前禀话:“陛下出宫了。”

“真去了?”太后看她一眼,见她点头隐有诧异,也有欣慰,“那就好,姜太傅到底教导了他这么多年。如今为着他的事大病,他看都不去看一眼,实在不成体统。”

“是。”孙嬷嬷颔首,“奴婢去御前问了问,说陛下昨晚还亲自挑选了不少补品,山参灵芝各选了几颗最好的。还有前阵子狩猎打来的皮子、杭州官员进贡的几件宝贝,今日一并带去送给太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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