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宫阙有贪欢(132)

因为在点头答应太后的那一瞬里,她竟是有一点高兴的。

“那哀家先回去了。”太后又道。

顾燕时屈膝恭送,太后隔着屏风又望了眼卧房的方向,似有什么话想说,终是没说出来。

顾燕时等到太后走远才立起身,转眼又见陈宾进了院,便未急着回到卧房,好让陈宾先行诊治。

她在堂屋的八仙椅上坐下来,心念转个不停,但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唯一清晰的,是苏曜那张脸时时浮现在她眼前,让她一阵阵地发怔。

过了许久,陈宾提着药箱离开了,顾燕时静下心神,起身进屋。

苏曜仍醒着,察觉有人进来,就朝门口看去。见是她,眼帘低下去:“我听见了。”

顾燕时浅怔,见床边不远处放着绣墩,就坐过去,轻问:“什么听见了?”

“母后跟你说的话,我听见了。”他道。

她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看着他。他自顾自地轻笑了声:“母妃不用为难,朕在这里,宣室殿就空了。母妃可以暂且住过去,御前不会有人多嘴。”

说完,他就安静下去,没什么底气看她,只静等着她的反应。

不多时,他余光睃见她立起身,转身离开。他蓦然转头想将她喊住,但声音到了嘴边,他又狠狠闭了口。

走就对了。

是他让她走的。

他闭上眼,竭力定住气,不去想她,却抑制不住心底的一阵阵难受。

这种难受让他想起儿时生病的时候。那时他生母已逝,大哥也走了,他被接到长秋宫不久就大病了一场。

那场病生了许久,他一连几日高烧不退,浑身都难受,盼着母后能来看他一眼。

可母后真的只来看了一眼就走了。他躺在床上,神思恍惚地看着母后离开,失落得说都说不出。

在意他的人实在太少。

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

苏曜长舒一息,不多时,陆续听到几声吹熄灯火的轻响,屋里转而暗了下去。

接着,熟悉的声音从茶榻那边响起来:“你若是夜里不舒服,就喊我一声。”

他蓦然睁眼,循声看去,她坐在茶榻上正盖被子。榻桌上的灯仍亮着,暖黄的灯火勾勒她脸颊的轮廓,她望过来的眼睛也被映照得亮晶晶的。

他一时只顾愣神,却不应声,不觉间皱了下眉:“听到了吗?”

顾燕时说完,想到他许是因为有伤反应迟钝,就又多了些耐心,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若是夜里不舒服,你要告诉我。”

第55章 照料(后面一半)

苏曜望着她,心觉她会错了意。

母后的意思,应该只是让她陪他待几日,但她理解成了民间那种实实在在的“侍疾”,就连夜里也要守在床边。

可论辈分,这于礼不合。

他下意识地想要与她说个明白,私心却作祟起来。

他转念又想,有什么“于礼不合”?他们连那种事也做过了。

顾燕时坐在茶榻上等着他的反应,见他半晌不话,心里不安。

她便下了榻,趿拉着木屐到他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抚了抚自己的。

没发烧呀。

受伤会不会使人反应迟钝,她并不大懂。谨慎起见,她便问他:“要不要叫陈宾回来?”

他忙道:“不必……”

她见他忽而反应快了,松了口气:“那睡吧。我适才听张公公说,陈宾明日一早还会来。”

语毕她见他点了下头,就转身想回茶榻上去。

刚抬脚,她的手却被捉住。

许是因为虚弱,他的指尖变得很冷,按在她手腕上,有些许的轻颤。

顾燕时回过头,他轻声问:“一道睡,好不好?”

她屏息,紧盯着他。

他抬眸回望,在茶榻那边漫过来的微弱光火映出他眼中难辨的情绪。

见她不说话,他手上紧了紧,又添了一句:“只今晚。”

不好。

顾燕时这样想,说出来却鬼使神差地变了:“我先去将灯熄了。”

苏曜沉默地点了下头,将她松开。

她折回茶榻前,吹熄灯火前下意识地回眸看了他一眼,便见他紧紧盯着她,就像怕她食言。

“呼——”最后一盏灯熄灭,房中骤然陷入漆黑。

苏曜不自觉地凝神静听,听到木屐的声音又近了,才慢慢松气。

顾燕时从茶榻上摸了个软枕,走到床边跟他说:“你往里一点。”

他却说:“你睡里面。”

“我睡外面,夜里你有事我好起来。”

可他又重复了一遍:“你睡里面。”

顾燕时皱眉,依稀听出些不正常的执拗,好像这是件多紧要的事一样。

她于是不再与他争,从他脚边溜到床榻内侧。他配合地往外挪了挪,等她躺下,他就搂了过来。

上一篇:佳人在侧 下一篇:佳人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