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没有回答，只是又将光幕拉回来，上面又出现了一个人。
卿伶那微跳的心突然一下子就像是被压了下去。
画面里的人一袭红衣，他站在无尘山的山脚下，看着那山顶的金光，许久未动，瞳色已经全然红了。
脖颈上的魔纹也一览无遗，像是将他紧紧地包裹住了。
主神道：“无尘山是佛门，世上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祈愿。”
卿伶下意识想：可他····不信佛的。
“一个不入佛门的人，如今却站在了这里。”主神笑着说，“你猜，他在做什么？”
“或者说，他在祈愿什么？”
卿伶看着画面里故妄手里拿着的那支签文，指尖动了动。
主神故作叹了一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日了。”
“不然也不会惊动到隔壁。”
“小卿伶，我说过，一个疯了的人你从来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你看，一个不信佛的人，最后却也站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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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那个故妄又来了, 这都小半年了。”
“你小点声，被他听到可了不得。”
“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你才修行不久不知道吧？听说之前海临渊魔缝那一日，那个鬼主因为他掉进魔缝里了, 尸骨无存。故妄也被云咎峰的林鄞之一剑刺进了魔缝里, 没想到后来他竟然从魔缝里出来了！”
“什么？那他不就是新的魔主？”
“不是，他没有接管魔界, 只不过从那日起，他每日都会来无尘山祈佛。”
“一个魔族，还来无尘山祈什么佛？”
“他以前也是我们无尘山的弟子呢, 看到他手里那个东西了吧？鬼主掉进魔缝以后什么也没留下, 就留下了这个签文，当初在无尘山求的。”
“他拿着的是唯一一个被打上了鬼主名字的东西，又是我们无尘山出去的, 无尘山的签文都是开光有灵的，听宝华殿的长老弟子们说, 故妄想用这个将那鬼主的一抹神魂给求回来。”
“都掉进魔缝了, 哪里还有什么神魂, 早被那些魔物吞了吧？”
“我佛慈悲, 心诚则灵。”那人说着顿了一顿，“但故妄以前从不踏足宝华殿，也不知我佛会不会保佑他，你看这小半年，他都没能成功上山······”
这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支支吾吾的，而他视线的前方, 那个被他们议论的人早已抬起了眼睛。
一股子阴寒从他背脊上冒了出来, 竟是动也不敢动了。
但故妄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挪开了, 他在摩挲自己的手腕。
两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一看到这一幕，吓得拔腿就跑，虽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但他们却无比相信故妄不会因为这个而选择对他们手下留情。
以往的故妄确实不会，甚至还会割了他们嚼舌根的舌头。
但他压住了。
被血脉彻底侵蚀，此时的故妄情绪很不稳定，加之这里是无尘山，当初护着他的佛光，此时却已经像是刀子在他身上割了，越往上，这痛觉越强。
这也是故妄这半年来都没能成功上宝华殿的原因。
不是忍不了疼，但每次一到最后，都会生理性地晕过去。
此时的故妄心里满是暴戾，加之疼痛，呼吸有些微乱。
可他不能动手。
他闭了闭眼，眼前浮现都都是卿伶两次在他眼前消失的模样。
还有那轻柔的声音：“我是来救你的，很早很早就来了。”
故妄扯了扯唇：“事不过三。”
“阿伶，不会有第三次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山顶的佛光，那是他曾经都不愿意相信的东西。
这无尘山的佛太干净，那是世间所有理想的化身，太完美了。
都说佛渡一切苦厄，但是他杀孽深重，佛渡不了他。
那应该是想卿伶那种人才能接触的东西，干净又纯粹。
而不是他这种一直在泥沼里的烂泥。
他这一辈子都在算计，算计别人算计自己，甚至，还在算计阿伶。
想利用她的那点赤子之心，用自己来威胁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那个主神说的对，他从来没有想过阿伶想要什么。
故妄无声笑了一下，捏着签文又一步一步地朝着无尘山的山顶走去，他不会选择念着卿伶千年万年，如果没有她在，这些东西都是虚妄，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