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95)+番外

林湃坐在地上拍了拍膝盖，打算站起来，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打架的人里有个个头明显矮一截的女人，她站的位置比较靠中间，手里握着菜刀，胡乱挥舞着。

林湃心下一惊，拿菜刀的女人就是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何慧！

林康荣被吓得不轻，两条腿哆哆嗦嗦地站不起来，他连滚带爬地跑到林湃旁边，把他往围观的人群里带，扯着嗓子冲他们喊道，“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跟他们不认识啊！”

林湃甩开林康荣，站在围观人群前喊着问他们，“你们报警了吗？你们报警了吗！”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几十双眼睛惊惧而迷茫地盯着他，他们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后退跟他拉开距离，仿佛眼下诡异的不是那群聚众斗殴的人，而是喊着要报警的他。

林湃慌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报警电话和许锐的号码之间犹豫了半秒，选择了前者。

“喂？鹤山镇新胜网吧前面这条路路口，有人聚众斗殴，大概十几个人，手里有铁棍和菜刀……应该有人受伤，麻烦把救护车也叫过来……快一点！”

挂了报警电话，他紧接着拨通了许锐的号码，但是那边一直显示忙音，直到被自动挂断了。

林湃又拨了出去，那边却一直是等待接通的情况，“快接、快接……平时接那么快，关键时刻怎么……”

“啊——”

背后传来一声男性凄厉的惨叫，林湃举着手机回头，看到何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靠边的位置，她握着菜刀一挥，几乎削掉了对面一个壮汉头皮上的一块肉。

“你个臭不要脸的！欠钱还敢找人整老子！”

壮汉不甘示弱，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气势，他握着水果刀朝何慧砍过去，一条长长的刀痕从她后背砍到了手臂，顿时血流如注，身上的衣服立马被染红了。

何慧右手脱了力，菜刀跟着掉到了地上，她只好左手捂着右手到处乱窜，跟她一边的人分身乏术，一时也帮不上她。

林康荣稍微缓过来一点，看林湃站在那么靠前，试图把他往后拽，“林湃！你读书读傻了啊！会死人的！快回来！”

何慧在一群人里钻来钻去，壮汉还不肯罢休，他找准何慧的位置，握着水果刀朝她捅了过去……

林湃甩开林康荣跑向何慧，试图像刚才拽林康荣一样再来一遍，但何慧这时候已经发了懵，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了林湃，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壮汉打了个空，换个方向又朝他们挥去，眼看着刀刃迎面而来，林湃抬手去挡，一阵风刮过，利刃落下的时候却突然转了个弯，只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我看你是活腻了！”许锐挡在他们跟前，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不断躲避着胡乱挥舞的刀刃，找准机会控制住了壮汉握水果刀的手腕，稍一使力，壮汉的手腕就脱臼了，水果刀应声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踢远。

他回头瞥了一眼林湃这边的情况，没敢多分神，防备着壮汉再次突然袭击。

壮汉托着脱臼的手腕，愤愤地盯着许锐，又不敢贸然上前。

“警察！全都蹲下来抱头！”

警车和救护车先后赶到，这场闹剧出动了鹤山镇派出所大量警力，在之后的年关里，成为了大家明明好奇却又避之不及的八卦。

“怎么样？这么多血，伤到哪里了？”

许锐蹲到他们身旁，水泥地上流了一摊鲜血，他们俩身上也是一片红，他心急如焚，却担心碰到伤口，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碰他们。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林湃坐在地上，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紧绷的神经松开的第一刻，竟然是去质问许锐怎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许锐摸出手机，的确有两个来自林湃的未接电话，“在你之前，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何慧在这边跟人打起来了，我从学校一路跑过来的。”

“先上救护车，你们都得跟我走一趟。”陈警官指挥完现场，走到他们身边，指了指许锐，“你没受伤，也跟我回派出所。”

何慧在一旁嚎啕大哭，几个医务人员把她抬上了担架。

林湃看着何慧身下不断染红的白色医用床单，低头看到自己手上也沾满了血，迟钝地用右手擦左手，反倒把血污擦得哪里都是，他又用手掌在水泥地上蹭了蹭，沾了一手灰。

一个护士注意到林湃满手是血，走过来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说，“别怕，你也一起上车。”

“哦……”林湃愣愣地跟了上去。

“我也要上救护车，担架上那个是我妈，另一个是我……朋友，他是为了救我妈，这事跟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