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81)+番外

林湃回到自己的床铺，拿了一张数学试卷出来，连选择题都还没写完，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稳，到了傍晚，林湃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发现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原本应该皱皱巴巴的试卷也被放到了床头柜上。

体温计还没还回去，他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又给自己量了一次体温。

许锐早就听到了动静，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装模作样地继续写试卷。

“试卷拿反了。”

听到背后林湃的声音，许锐忙不慌地把试卷倒回来，他稍作犹豫，索性把试卷扔到了床头柜上。

回过头，许锐见林湃递出了体温计，他接过来举到眼前读着示数，“三十七度一……行，你要先吃饭还是先办正事？”

“回来再吃吧。”林湃边说边穿外套，许锐跟在他后面，握上门把手的时候他突然回头问，“你饿吗？”

“不饿，走吧。”

寒冬腊月里天黑得早，再加上近日来的雨雪天气，才五点多外面就只剩微弱的天光了。

路上拦不到出租车，负责接待的精瘦小老头好心提醒，让他们往前走几步，到一个热闹些的街口再打车。

天气太冷，打表计费的出租车数量不多，大多是拉客的私家车，跑一趟多少钱全凭司机说的算，这一点倒是和鹤山镇的残疾车异曲同工。

许锐跟几个司机讨价还价了足足五分钟，最后选了一辆价格最低的，跟林湃一起钻进了车后座。

旅馆接待的小老头说是二十分钟，但出租车只开了一半时间就到了。

这片地方的建筑风格和旅馆那条街差不多，只不过更有年代感，灰白色水泥外墙经历日晒雨淋，高处斑驳了一大片，黑魆魆的，在雨雪里多了几分摇摇欲坠之感。放眼望去，远处有凌乱的施工现场，应该是拆迁。

“你找得到是哪栋楼吗？”许锐跟在后面撑伞，走过一道形同虚设的围栏，到了所谓的小区里面。

“8号楼，刚刚有个路标，应该是往前面。”

林湃走走停停，不时左右张望找路标，在小区最后面找到了这栋楼。

老式楼房总共六层，没有电梯。爬到五楼的时候，许锐听到林湃有点喘，于是偷偷慢了下来，没想到林湃径直走过了他，站在高几级的台阶上回头看他，眼里还有点「你怎么走这么慢」的意思。

从六楼楼梯口出来，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其中一端还有一个转角，林湃往左边走找门牌号，被许锐握着手臂往右边拽，“这边。”

右边走廊的尽头有个人影，男人身材瘦高，穿一件旧皮衣，或许是外边太冷，他拐弯的时候，许锐看到他在往手心里呵气。

“你找的门牌号应该在那个拐角后面，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去的方向。”

林湃没戴眼镜，他夜里视力又不好，别说楼道里很暗，就算这时候是大白天，这个距离他看到的也是一片模糊，“过去看看吧。”

他们走到拐角，男人正好在敲一间屋子的门，林湃想走近点，许锐拽着他退到了拐角后，压低声音说，“就是那间，那个男的你认识吗？他不会就是……”

“不是吧……”林湃不大确定地摇摇头，“林康荣应该比他矮一点。”

“难道真的搬走了？”

“可能吧……”林湃无声叹了口气，既觉得失望，又觉得松了口气。

拐角处探出两颗脑袋，他们看到屋里有人开了门，女人接过男人手里的伞，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进了屋。

林湃呼吸一滞，突然缩回了头，许锐别过头关切地看向他。

拐角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半晌，林湃发懵地说，“开门的是我妈。”

37、第 37 章

“开门的是你妈，进去的……不是你爸？”许锐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讶。

“可以这么说吧。”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许锐低头看他，楼道里光线很暗，林湃的轮廓晦暗不明，他盯着地板，说不清在放空还是在沉思。

许锐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酸涩，他突然把林湃揽到了怀里，找不出适合的词汇，只好就这么抱着，谁也不说话。

没多久，林湃轻轻推开了许锐，他深吸一口气说，“走吧，已经到这里了，去看看清楚。”

他们走过拐角，又经过了两户人家，房子靠走廊一面有两扇窗户，窗户外还安装了防盗窗。

屋里亮着灯，融融暖意透过米黄色窗帘，给林湃有些苍白的脸染上了血色。

“他今天怎么不在？”这片老房子隔音不好，站在窗外，除了能听到隔壁房子里婴儿的啼哭声，还能把屋里男人的声音听得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