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62)+番外

许锐左右看了看，觉得还挺满意，于是在之后的两个星期里，学校里的人见到的许锐总是无时无刻不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秋去冬来，鹤山镇冬天的温度虽然不至于零下十几度，但是零下的湿冷天气还是威风凛凛。

关于那场运动会，五班最后的总积分只拿到了第二名，但是李婵娟依旧十分满意。

她挑了两节连着的语文课在班里放了场电影，又用拿到的奖金给全班买了零食，大家都很高兴。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见到过许锐和傅言烨走在一起，他们连偶尔一起训练都要隔开几个人排队。

许锐倒是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也或许只是闲言碎语没敢传到他这里。

林湃还是和之前一样，白天的时间在学校里上课，晚上就去董温文家的网吧兼职。

唯一的不同是，许锐几乎和他成了连体婴儿，一整天下来，除了训练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待在一起。

有时候，董温文晚上会到网吧跟他们一起学习，他正好能给许锐补习高一的知识点，林湃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但他一直没能理解「要是我变得很奇怪」这个假设。

除了打球很少能约到许锐，周宁并没有发现许锐有任何异常，跟他讲话会理人，偶尔也会互相挖苦几句，可他还是觉得许锐沉默了不少。

诸多当下巨大的欢愉与苦痛，都随时间成了不了了之的鸡毛蒜皮。

——

元旦假期的前一个晚上，许锐跟林湃在路口道过别，走到家前面那条路已经过了十一点。

平时这个时候家里都没有人，可今天隔着几栋房子，他就看到一楼的灯亮着。

许锐尽量放轻动作，警惕地推门进去。门刚打开，何慧像是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捂着心口跟许锐面面相觑，无声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谁也说不出，两人上次这个时间点见面是什么时候。

许锐目光下移，房间正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看起来刚整理到一半，一些杂物还堆在旁边的桌上和行李箱旁的地上。

“你要出门啊？”许锐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何慧转了回来，弯下腰继续把东西一样一样地塞进行李箱，“报了个旅游团，元旦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几天。”

她收拾的动作很快，与其说是收拾，倒不如说她把那些东西一股脑扔了进去。她把行李箱合上，开始吃力地拉着过载的行李箱的拉链。

许锐上前帮她按住行李箱，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何慧合上了行李箱。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何慧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他。

许锐站在几级台阶上回头愣了愣，“在外面跟同学写完作业才回来。”

“哦……”何慧好一会才缓过来，她虽然对这个儿子没什么关心，但也从没想过她儿子会和「写作业」三个字搭上关系。

她拉开门闩，把行李箱提到了门外，关上门之前往房间里探头说，“我不在家，你自己小心点。”

许锐已经快走到了二楼，他扶着栏杆低头，一楼的栏杆与二楼的楼梯把他的视线切割开来，只剩下很小的一个角落，能见到何慧站在门边的脚，再往上就被挡住了。

何慧摁掉了一楼的灯，黑暗顿时吞没了这栋房子，一直到门「砰」地一声被关上，许锐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离开。

一连三天，何慧果然没有回过家。到了第四天，学校假期结束，许锐恢复上学的时间表，但是何慧依然没有回来过，就这么到了第五天、第六天。

何慧离开的第七天，许锐边往教室走边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显示对方正忙，他于是又打了一个出去。

林湃从背后赶上他，拍了一下他的背，没想到许锐被吓了一跳，连手机都没拿稳。

林湃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眼疾手快地接住他的手机，递了回去，“你干嘛？这两天好像心神不宁的。”

“没有，刚刚走神了。”许锐瞥了一眼手机，通话竟然还没有被挂断，他于是放到耳朵边听了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许锐沉着脸关掉手机屏幕，放到了口袋里。最近冷空气一批接着一批，学生们几乎全都换上了臃肿的冬季校服，许锐觉得这件大棉袄的唯一好处就是口袋大，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能扔进去。

他搓了搓手，从嘴里呵出一团白气，“我今天下午放学……”

没等他说完，林湃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旋即就松开了，“你手好冰，平时不都很暖和的吗？你感冒了吗？”

“没……”许锐缩着手放到了口袋里，“可能一直在外面玩手机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