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41)+番外

林湃用脚尖拨了拨发育不良的番茄苗，笑了笑，“我记得还有一片「柚子林」，据说是前几届种的，也长得挺好的。”

“什么？「佑子林」？”许锐嫌弃地摇了摇头，“什么年代了，搞得跟封建迷信一样。”

林湃笑着摇了摇头，当时班级里很多人都那样觉得，包括他自己也是，但是没人敢说，校领导一直强调有上头的人来学校里考察，自习课不许交头接耳也就算了，连课间走在路上都要注意不能打闹、要说礼貌用语，强调的次数多了，在学生群体间就有了点风声鹤唳的苗头。

“你来看这个！”许锐往前走了两步，在一众枯黄番茄苗中，有一簇低矮但是青翠的小苗，他蹲在小苗旁边，饶有趣味地用手指拨弄着，“这是我今年夏天往里面埋的西瓜籽，看这绿油油的，不愧是我种的！”

林湃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观察这棵小苗，并没有任何特色，不知道许锐是怎么认出来的，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喏，看到牌子了吗？”许锐指向附近一株番茄苗，上面挂着积了灰的木牌子，写着「周宁」两个字，“还有这块，李程的，我特意在他俩中间埋的西瓜籽，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真觉得这儿能长出西瓜？”林湃怀疑地问着，“就算能长出来，这么点空间，也不够放一个西瓜啊……”

“万一呢，长出来了我分你一块……”

许锐正说着，听见实验楼那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他猛地一个激灵说，“要命！跟你聊天聊忘了，他们要跑过来了，快！走、走、走！跑到终点要点人头数的。”

“欸你……”

许锐往后拽住林湃手腕，在高高低低的树苗间穿行，林湃没准备好，脚步不稳地踉跄着，许锐用力扶住他，想起刚刚在他脸上留下的两个巴掌印，怕又在手腕留下一个，索性往下滑，牵住了他的手往实验楼后面的小路跑了起来。

19、第 19 章

许锐在实验楼后面的小路停下，小路紧挨着后墙，尽头能看到已经有班级队伍跑了过去，他猫着腰鬼鬼祟祟地观察路过的班级，最后回头得出结论，“还来得及，现在跑过去的是高一，我们班还在后头。”

林湃走到他身后，也猫着腰往外张望，无一例外都是生面孔，“你连高一都认识？”

“不认识……”许锐摇摇头，边盯着跑过的班级边说，“就因为不认识，所以我才说是高一的。”

林湃语塞，许锐冲他扬了扬一直攥在手里的包装纸，往后边的垃圾桶走去，“你盯着点，我去扔个垃圾。”

林湃左边肩膀倚着墙面，他有点近视，早上出来的时候没戴眼镜，只好眯起眼睛，尽量不放过迎面跑来的熟面孔。

为了照顾到部分缺乏锻炼的学生，跑操的速度并不快，班级队伍虽然整体呈长方形，但是队伍内部大都是打打闹闹，偷懒的走两步、跑两步也能跟上，这给林湃的盯梢任务降低了点难度。

几个班级过后，某个队伍里掠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湃歪头望了望，董温文排在靠外的位置，跟在队伍中间。

林湃抬手刚想跟他打个招呼，董温文又好像没注意到林湃一样跑了过去。

林湃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缓缓放了下来，“奇怪，应该是看到我了，我认错了吗……”

“你跟谁打招呼呢？”许锐扔完垃圾回来，不解地往董温文所在的队伍张望，但是跑操路线弯弯绕绕，他们没几步就拐过了一个弯，看不到了。

“没谁……”林湃往后退了两步，把许锐推到前边来，“你盯着吧，我没戴眼镜，看着费劲。”

“哦，你有没有带纸巾？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垃圾桶，昨晚下过雨，那上面都是铁锈，蹭了我一手。”

许锐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手臂僵在空气里，好和衣服拉开距离。

林湃低头在外套口袋里摸了好一会，最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给许锐，“干净的，就是在口袋里放久了才变成这样。”

“无所谓，不是你上厕所用过的就行。”许锐接过纸巾擦了擦手指，又往垃圾桶旁边走去。

林湃在他背后轻轻翻了个白眼，“大早上的，你恶不恶心。”

许锐小心翼翼地把纸巾扔了进去，这回没再碰到垃圾桶上的铁锈。

他扔完纸巾稍稍停顿了一下，指了指上面的烟灰缸，烟头堆成了小山，一场小雨洗刷后，灰灰暗暗地糊成了一坨，“咦……你看这个才叫恶心好吗？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躲在这里抽烟……”

林湃视线跟着落到烟灰缸上，垃圾桶的位置还是和之前一样，也不知道清洁工有没有清理过，他迟滞地沉默了两秒，正巧余光瞄到了跑在前排的周宁，“我看到我们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