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40)+番外

林湃犟不过他，况且跑操这件事的确没什么好稀罕的，他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跟许锐往超市走去。

他们走得快，到小超市的时候第一节下课铃还没响，果然如许锐所说的，超市外停了送货的小三轮，收银台的阿姨正帮着工人把货物往里运，大都是新鲜的面包，还有一些保质期只有两三天的可加热饭团，刚从冷冻库里搬出来，还嗖嗖地往上冒着冷气。

林湃来过几次学校里的小超市，大多数时候都人满为患，收银台结账的队伍恨不得绕整个超市好几圈，超市外有几台微波炉，也都是排着长队使用，可现在这里几乎没有学生，想来许锐是摸准了时间点，特意这个时候来的。

“你喜欢甜的还是咸的？”许锐径直略过货架上的零食，在新搬来的装面包的蓝色塑料筐里挑来拣去。

“我不想吃。”

“那就咸的吧。”

“甜的。”

“行！”许锐把刚拿起来的一个饭团丢回蓝色筐里，手掌在另一个筐上方来回挪了几趟，最后挑出了两个面包，“乳酪的还是奶油的？”

“就这个吧。”林湃从他手里拿过奶油夹心面包，往收银台走去。

许锐把另一个面包塞回塑料筐里，追上了林湃，抢过他手里的面包一起放在了收银台，顺手还在旁边的货架上挑了一包软糖。

阿姨眼疾手快，看他们挑好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过来结账。

“滴、滴滴——”校园卡在机器上扣钱的声音跟着下课铃一起响了起来，紧跟着，体军部老师开始在广播里指挥各班迅速到达跑操位置，林湃迟疑地看了眼许锐，只见他还是悠悠闲闲，仿佛没听见一样。

“你的面包要一起加热吗？”许锐打开微波炉的门，把饭团放了进去，提着奶油夹心面包回头问林湃。

“不用了……”林湃拿过面包，塞到了自己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我现在不饿，晚点再吃。”

“行。”许锐说着关上了微波炉的门，转动按钮调了个时间，站在微波炉前盯着显示板上的倒计时出神。

林湃在不远处找了个公共座椅，他撑着下巴看向许锐，这个将近一米九的背影让一排三个微波炉都显得特别迷你。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冷空气到南兴市，昨天白天就已经有了凉意，许锐今天才加了个校服外套，他现在双手插在上衣外套口袋里，跟平时插在裤兜里比起来，乖巧了不少，这种乖巧在他这种身高的对比下，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林湃突然想到，许锐其实应该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会在递可乐的时候拉开易拉环，他能把拿收据的事情安排得很妥当，虽然平时跟周宁他们打打闹闹，但是真有什么事他肯定不乱来，就算自己不进洗浴店也要坐在门口等，周宁忙着抄作业的时候也不去打扰他……

他甚至还会在挑面包的时候考虑到自己甜咸的口味，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一副谁也瞧不上的模样，就好像是那些土生土长的地痞流氓中的一员，恨不得自己的「美名」能远扬到隔壁镇上？

“叮——”

微波炉加热完成的提示音把两人都从神游中喊回来。

许锐拿出加热过的饭团，转头冲林湃招手说，“边走边吃，这跑操的音乐都起来了，坐下来吃是来不及了。”

林湃没多问，跟着他往教学楼相反的方向走去，许锐低头只顾着吃，就没说话，林湃也跟着默不作声。

许锐带着他绕过篮球场，又从几栋楼里穿过去，推开一扇某栋楼的侧门，隔着划分出来的两块田地就是实验楼后面了。许锐这时候已经吃完了，他把包装纸揉成一团握在手里。

“没想到吧，我们学校还藏着这么大一块地，我们从实验楼后面的小路过……”

许锐指了指对面的实验楼，带着林湃在田地间穿行起来，“这个试验田刚宣布的时候，我们还开玩笑地说，学校是知道升学率不行，特意申请了这么一块地，读不了书还能回母校种地。”

“这种地方我以前的学校也弄过，不过我们一学期就去田里弄两节课，给学校拍拍照，剩下的时候都是托当地一些农民照顾的。”

他们经过两排低矮的不知名植被，绿叶大都发黄凋落，但是光秃秃的枝条还是很茂盛，向四面八方延伸着，许锐猫着腰走在前面，侧身撂起挡路的枝条等林湃走过去，再继续往前面开路。

“那你们都种些什么东西？”

林湃皱眉想了想，“黄瓜和番茄吧，当时生物老师还跟在旁边指导我们来着，后来有一次有人摘了番茄回来，说是我们自己种的，还挺甜的。”

“巧了！”许锐拽着林湃往旁边拐了一下，绕到一小块低矮的植物幼苗前，幼苗长出了叶子，但看起来跟发育不良似的，黄不拉几的，“这块，就是我们班去年种的番茄，我后来也吃到了，差点没把我牙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