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22)+番外

林湃还是低着头，默默地把缠着绷带的小臂背到身后。

“我们几个老师看过你高一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要是你能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那将来考个好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个阶段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林湃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数，在原先的学校也就是个不上不下的水平，最多状态好的时候能中等偏上，远没有李婵娟描述的充满希望，现在却被她说得，仿佛只要努努力，清华北大随便挑。

李婵娟得不到林湃的回应，该安抚的已经安抚了，该批评的也批评了，连鼓励的话都说完了，她一时也想不到还能说什么，彼此沉默了一会，就让林湃先回去。

林湃走到教室门口，李婵娟又从后面喊住他说，“在学校里记得要穿校服。”

林湃点了点头，像个哑巴似的，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座位。

早自习一下课，周宁就迫不及待地转头，他在林湃桌子上急促地拍了几下，“欸、欸、欸！李老师找你出去说了什么……我去，你的脸怎么搞的？”

“她叫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林湃微微抬头，在帽檐底下瞄了一眼周宁，选择性地忽略了后面的问题。

周宁不仅眼力见儿不好，记性也不好，他已经忘了自己在篮球场和网吧嚣张的样子，十分熟络地说，“是不是八班那个谁干的，我们五班哪有被欺负的道理！你就说是不是他，我们一定帮你揍回来！”

“是吧！锐哥。”

周宁说完十分豪迈地冲许锐肩膀拍了拍，结果许锐正趴着睡觉，正好拍到了他的头。

许锐一下子从桌面上弹起来，一边嫌弃地拍掉他的手，一边别开脸说，“拿开你的爪子！”

周宁悻悻地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湃还没习惯参与他们的打闹，他自顾自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挽起裤腿准备往腿上的淤青喷云南白药。

许锐单手撑在课桌上托着腮，时不时划划手机，时不时跟周宁打趣两句，他无意间看到林湃挽裤腿的动作，心想他不仅脸上的皮肤白，腿也是这么白。

整个人看着虽然薄薄的，小腿的线条却很好看，一方面是骨架修长，另一方面是肌肉匀称，虽然没有体训队那帮人壮实，但一眼就能看出有运动痕迹。

“先用红的。”许锐冷不丁说了一句。

林湃抬头看他，“哦”了一声，默默把手里的白瓶换成红瓶。

天花板上六顶吊扇齐齐转着，教室里学生来来去去，吵闹的人声仿佛融进了吊扇的噪音里，逐渐疏远，成了背景音，许锐就这么托着腮，垂着眼皮看着林湃往腿上的淤青喷喷雾。

“就腿上这些淤青吗？”许锐毫无预兆地问了一句。

林湃趴在膝盖上等了三分钟，把红瓶换成了白瓶，喷到一半，听到许锐的话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当回事地说，“可能背上还有一道，昨天好像挨了一棍子。”

“要我帮你喷吗？”话一说出口，许锐就后悔了，别说他和林湃根本算不上有多少交情，就算是他和傅言烨这样从小学玩到现在的，要是现在傅言烨脱了衣服让他上药，他也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林湃给小腿喷完药，扭着脖子想看自己后背，发现确实看不到，于是若无其事地把药递给许锐说，“可以吧。”

“去厕所。”

许锐接过白瓶，起身拿上了林湃放课桌上的红瓶，林湃也跟着他往厕所走去。

上课铃半路上就响了，厕所里的学生匆匆忙忙洗了手，边甩着手边往教室里赶，天气还很炎热，水珠甩到地上没一会儿就蒸发了。

教学楼的厕所里没有镜子，洗手台上边的墙面被粉刷得灰白，钉了个小架子，点着一个小香炉模样的东西，燃烧着，飘起丝丝缕缕的烟。

林湃走到男厕所里间，摘下鸭舌帽挂在食指上，两手交叠拽着短袖的衣角，一声不响就脱了下来，他后脑勺面对着许锐，整个背部暴露在空气里，因为一直戴着帽子，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正如他自己所说，一条青紫色的淤痕从宽阔的左肩膀往斜下方延伸，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很小的擦伤，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许锐顺着这条淤痕往下看，视线落到了他的腰上，能够看到隐隐约约的腰窝，大概是瘦出来的。

“许锐？”林湃见后面没动静，喊了他一声，头也跟着往背后看去。

“别乱动，转过去。”许锐拿手掌按着林湃后脑勺，把他的脑袋转了回去。

他拿起红瓶在淤青上扫了一遍，然后用手扇着风，好让它干得快一些。

林湃站在那里让他扇了一会，前面四个班上课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厕所的位置，相比之下这里尤其安静，他于是说，“要不然直接喷上去就行了，我不讲究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