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21)+番外

林湃被许锐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往后仰头，后脑勺正好撞上了许锐的胳膊。

他脸上的淤青看起来比昨天更严重，倒是不怎么红肿了，左边颧骨的刮伤已经处理干净了，简单贴了个创口贴。

他一头雾水地盯着许锐近在咫尺的脸，还没来得及把他推开，许锐就先一步又把他的帽檐给盖上，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书包挂在椅背上，许锐转身在包里摸了半天，最后找出一瓶红色包装壳的云南白药喷雾剂，他抬手把喷雾放到了林湃桌面上，说了句「等等」，又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索起来。

捞了半天，许锐最后在一片「乒乒乓乓」的声音里摸出一瓶白色包装壳的云南白药，也放到了林湃桌子上，他指着两瓶喷雾说，“红色的止痛，喷完过三分钟再用白色的，白色的活血化瘀。”

林湃拿起两瓶喷雾看了看，又斜着眼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许锐的书包问，“你书包里放了多少东西？”

“我书包里除了书，什么都有。”许锐说完开始把刚才放倒了的英语书转了个方向，伸长脖子看到林湃英语书翻开的页码，书才翻了没几页，他又转头冲着林湃说，“你出血的地方别喷啊。”

林湃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他掂量了一下两瓶喷雾，好像已经用掉了一大半，他按照讲台上领读的英语课代表说的，翻了几页书，又开始研究起来喷雾包装上的说明书。

许锐把书立在课桌上，躲在课本后面划了几下手机，注意到林湃还在研究那两瓶喷雾，转头说，“别研究了，这玩意又不稀奇，运动员必备。”

“哦……”林湃低低地应着，把喷雾收进抽屉里。

“其实你也必备……”许锐闲着无聊，英语书上歪歪扭扭的字母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它们，于是又没话找话地跟林湃讲着，林湃没弄明白，朝他睁了睁眼，许锐补充说，“格斗运动员也是运动员。”

许锐这么提一嘴，林湃又想到昨天的事，心里一阵烦躁，他想到方正豪最后那副「你给我等着」的表情，也学着许锐把书立起来，躲在书后面问许锐，“昨天……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哦，这事就这么过了，你以后路上碰到别理他们就行。”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课代表走下讲台，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清了清嗓子，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打了个转，许锐瞥了她一眼，配合地闭了嘴。

他把英语书卷成筒，往前戳了戳周宁，“读到哪了？”

周宁抬眼，正好对上课代表审视的目光，他往椅子后背靠了靠，没敢回头，举起书冲许锐指了指页码。

许锐「唰唰」地翻书，别人的书是读旧的，书上用各种颜色的笔写得密密麻麻，纸张跟着岁月一起泛黄，他的书是翻旧的，每个学期过去，书页的右下角总能卷得跟刚做完离子烫一样，但仔细再往里面看，又是崭新的样子。

他找了个空当接进教室的读书声里，念得很敷衍，听来像念经。

林湃还在琢磨那件事，丝毫没注意到旁边三个人的眼神交流，他像是突然又想到什么，转头问许锐，“后来到底……”

许锐听到声音转过了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只手搭在了林湃肩膀上，他顺着手臂往上看去，李婵娟的身影在林湃背上落下一小块阴影。

“你看什么？”林湃的话被许锐上移的视线打断，他抬头发现课代表已经走回了讲台，还自以为周到地理了理立在桌面的英语书。

林湃的视线被帽檐压着，看不到许锐眼神里的暗示，只能看到许锐嘴巴一开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有些不耐烦地抬起了帽檐，一回头正好鼻青脸肿地跟李婵娟四目相对。

“跟我出来一下。”李婵娟在林湃桌子上拍了拍，动作很轻，前排的学生都没注意到。

林湃还处于市重点中学严厉教学的应激状态里，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把帽檐压得很低，低到只看得见跟前的几步路，脑子一片空白地跟着李婵娟走出教室。

李婵娟在走廊边停下，单手搭在扶手上，她比林湃矮了一个头，因此视野几乎不受那顶帽子的影响，她伸手扶着林湃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脸上的淤青，问，“这两天是怎么回事？”

林湃突然被碰到伤口，出于对待疼痛的本能，他皱着眉躲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

“关于昨天的事情，学校已经对恶作剧的那几个人进行了谈话，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之后要是还碰到他们找麻烦，你可以向学校反应，老师们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李婵娟说完一番安抚的话顿了顿，换上严肃的神情说，“我也理解你们都是十七八岁的男生，容易冲动，但是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还有这个手，绷带都缠上了，要是一直这么冲动下去，哪还有心思放在学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