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136)+番外

倪舒清低着头不说话，她拿过一杯橙汁喝了一小口，有意无意地往吸管里吹着气。

良久，她抬起头缓缓地说，“我看过这个学校的升学率，等开学我们就是正式的高三了。你不理我没关系，可是转学的事你要好好考虑，我保证回学校之后，我一定不来烦你。”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林湃坚定地看向她，扬起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安慰着说，“很多未知的事情，人们都倾向于往坏的方向想，所以踌躇不前。但是真的走在路上的时候，是顾不及恐惧的，因为必须朝前走。”

“可是谈恋爱的明明就是我们两个人，最后却要你一个人到这个鬼地方来，我气不过……”

倪舒清把橙汁放回桌上，一时动作太大，橙汁从没合好的盖子里溅出来，林湃给他递过去两张纸巾。

旁边有几个人零星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投来探寻的目光，林湃扫了一眼，他们又匆匆收回视线。

“这里不是鬼地方，虽然我做梦也想离开，但这没法更改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里发生过……很多对我意义非凡的事。”林湃说。

倪舒清抱歉地低下头，干咳了几声，恢复到正常的音量问，“比如？”

“比如我在这里出生、我奶奶也在这里度过了几十年……”

倪舒清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开口问，“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就当是我和你的最后一次联系，你不要拒绝，这样我也舒服点。”

“那你把学校里的模拟卷复印一份寄给我吧。”

“这就够了？”倪舒清不解地看向他。

“够了。”林湃点点头，扬手指了指一大桌的食物，“再不吃就凉了，等吃完就回家吧。”

倪舒清半知半解地拆开一个汉堡，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林湃只喝了几口可乐，什么也没吃。等到她吃得差不多了，桌上还剩了一大半的东西，他起身去前台结了账，回来的时候倪舒清已经背好包站了起来。

她抱着一丝侥幸，朝林湃微微抬起了双手，坦然地看向他，说，“那你最后给我个拥抱吧。”

林湃轻轻笑了笑，抬手在她头顶摸了一下，边转身往店门口走边问，“走吧，去车站的路认识吗？”

倪舒清有些失神地垂下了手，跟着他走到了汉堡店外。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认识，我回去之后整理一下，过几天就把模拟卷、还有一些考试资料，一起寄过来，寄到学校吗？”

“嗯，寄到学校就可以，谢谢。”

林湃陪着她走过半条街，叮嘱说，“路上小心，别到处乱逛，到家之后给我发条信息。”

倪舒清乖巧地点了点头，让他就送到这里。走过一个拐角，再回头的时候林湃并没有跟上来，她站在原地回头看了很久，一道在心底倔强跳动的火光，终于被掐灭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倪舒清朝车站走去，想到这点还有些不舍得，但她再也没回过头。

许锐在医院里忙完，跟老高一起吃过午饭才回的学校。

按平时来说，林湃的午饭都是跟他一起吃食堂，吃过之后就会回到教室等下午上课，可是今天上课时间都快到了，林湃还是不见人影。

“林湃哪儿去了？”许锐推了推前排的周宁，随手翻了几下林湃桌上的课本，有道题才写到一半就被搁置了。

“你不去问他，来问我？”周宁反问道。

“说得也有道理。”许锐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机准备给林湃打电话。

“欸……”周宁抬手按住了他的手机屏幕，“要不你还是等等吧，他现在可能不大方便……”

许锐放下手机，狐疑地盯着周宁，正色道，“他到底干嘛去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就是、就是……可能在跟美女吃饭吧。”

“哪儿来的美女？还吃饭？你给我说清楚……”许锐继续追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早上上课前，有个女生来找她，看样子不是我们学校的，穿得可讲究了。后来中午刚下课，连徐老师都还没走呢，他就着急忙慌地走了……”周宁瞥了眼林湃的座位，耸了耸肩，补充说，“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我给他打个电话。”许锐在课桌底下划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又扔回了抽屉。

周宁没看明白，问他，“怎么又不打了？”

“我得给他个人空间，不然搞得我……”

“搞得你什么？”周宁白眼翻到一半，在教室后门看到了林湃的身影，把剩下半个白眼收了回去，抬了抬下巴说，“喏，不用你找了，人家自己回来了。”

许锐回头看了一眼，转身低声警告周宁，“别胡说八道听到没有，我都被你带得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