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134)+番外

“对——不——起——”几个人拖拖拉拉地站起来，朝林湃不情不愿地道了个歉。

“没吃饭啊！”许锐用力地敲了一下，他自己也没想到，木棍竟然断成了两截。

一截蹦跶着跳到了地上，他「啧」了一声，把另一截也扔掉了。

几个人偷瞄着木棍的断面，哑口无言，他们放大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林湃觉得无语，他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弹出来的半截木棍，转头问，“你这又闹哪出啊……”

“你们几个可以了。”许锐摆摆手，指着方正豪强调道，“你！把你干的破事都说一遍。”

“我不应该听那些人骗把你弄去器材室……不应该在你没考好的时候嘲笑你……不应该故意推你……不应该把你锁在教室里……不应该趁你上体育课撕你作业本……不应该到处跟别人造你的谣……不应该放学路上堵你……”

“嘶……”许锐倒吸一口气，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刚刚说得可没这么多啊！”

脑壳上清脆地响了一声，方正豪缩着脖子说，“我刚想起来的。”

“那还等什么？鞠躬道歉啊！”许锐厉声道。

方正豪瞄了林湃一眼，心有不甘地鞠了个躬说，“对不起。”

林湃侧过头看许锐，夕阳有一大半已经躲到了山顶后边，露出的一角在许锐背后洒下金色的亮光。

他背着光，所以看不太清脸上的神色，但有一点林湃很笃定，他是刺眼的。

林湃深吸一口气，转向方正豪淡淡地说，“滚吧。”

一行人抬头偷瞄许锐的眼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才丧气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许锐突然在背后喊了句「等等」，吓得他们冒出了冷汗。他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认命地转了回来。

林湃也没搞明白许锐到底在想什么，他刚想问，许锐忽然按着他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下来。

只是很轻、很短促的一个吻，许锐在离开前舔了舔他的嘴唇。

林湃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发现是许锐嘴角已经半干的血迹。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许锐却不以为意，他目露凶光地瞪着他们说，“都看清楚了？今天过后就算两清了，以后看到我的人都记得绕路走！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他们点头应和着，在许锐的默许下转身离开了一段距离，才终于松了口气。

林湃抬手擦了一圈自己的嘴唇，又帮许锐擦掉了嘴角的血渍，他无所适从地晃了晃手，最后全都蹭到了许锐衣服上，略带责怪地说，“你还真的出来打架啊？赵昆呢？不是说跟他打的电话吗？”

“学校里的事学校里的人解决，这是规矩，再说他已经毕业了，现在人压根不在鹤山镇。”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林湃轻笑着撇了撇嘴，“还规矩，你们真无聊。”

“对啊，所以我要陪你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

林湃停下来，转头有些郑重地问他，“你决定了？”

“很奇怪吗？”许锐不以为意，揽着他的肩继续往前走，“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你去哪儿，我就陪你一起去呗。我打电话给赵昆，就是让他通知方正豪，把这些无聊的事情都清算一下，以后我们都落个清静。”

“你想清算他们就答应啊？”

“我让着他了，他们六个一起上的。”

林湃低头闻了闻他沾了血迹的袖子，问，“现在不晕血了吗？”

“啊……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恶心反胃，你快抱着我点，我站不住了……”

许锐把自己整个人往他身上靠，林湃越走越歪，几乎退到了水泥路的边缘，再退两步就要掉到旁边的田里了，“你走开，我要掉下去了……”

推不动许锐，林湃只好环着他的腰，不让自己踩空，许锐反过来搂紧他，重新走回了路中间，说，“那我抱着你。”

——

高三提前了一周开学，假期才短短二十几天，看似没有带来任何变化。但事实上，变化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

有绿叶正在暗沉下去，有知了正在无声死去，而刚刚分别二十几天的这一群少年们，他们身上散发出了更加成熟的气息。

许锐请了一天假，跟老高去医院做恢复情况评估。

林湃像往常一样踩着初升的朝阳往学校里走，两个低年级都没开学，学校里空荡了不少，即使现在是上学的高峰时间段，路上也并不拥挤。

有人从背后拍了两下林湃，许锐的习惯是上来直接揽肩，李程的习惯是先喊名字，那就只有周宁会这么干了，他想也不想地挡开了手，回头说，“还这么早，你今天吃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