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119)+番外

“明天再来吧，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保安朝他解释着。

“不行，我真的很着急。”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事？”

“我……我就是、就是……”林湃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头脑发热地说不出话来，连保安都替他干着急。

他低头看了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界面，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跟保安轻轻鞠了个躬，“对不起叔叔，打扰你工作了。”

林湃走开几步，在旁边找了级台阶坐着，把手机举回了耳边，“锐哥，是不是从我下午过来开始，你就想说这个了？”

“林湃，你听我说，你白天上课，晚上赶过来给我补课，我这个猪脑子究竟学会多少我们都清楚，你根本没必要……”

“我在问你，是不是从下午开始，你就想说了？”林湃抢过许锐的话，继续问道，“是不是你在说多看我几眼的时候，你就这么想了？是不是早在好几天前，你就预谋好了？”

“是！除了让你像个傻子一样一整天跑来跑去，你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别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

“你问过我的想法吗？你做好了准备，你多看了几眼，那我呢？”

林湃不自觉拔高了音量，惹得刚才的保安好奇地朝他张望。

感受到视线，林湃回头神色严峻地跟他打了个照面，保安连忙挪开了目光，他在医院里见过的人生百态多了去了，心想这估计又是哪个情窦初开被伤透了心的小男生。

四月的夜还算暖和，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花香，一轮弯月静静地悬挂着，一切都处于静谧之中。

电话里头沉默了很久，林湃轻轻叹了口气，无力地问，“你打算转学了是吗？按照你爸爸之前的安排。”

他听见许锐用鼻音淡淡地应了声「嗯」。

“其实没必要瞒我，是我帮不到你。”林湃极轻地笑了笑，带了点自嘲的意味，“锐哥，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林湃等了一会儿，但许锐在电话那头一声不吭。

“那就这样吧。”林湃按下了挂断键，他呆呆地仰头望着那轮弯月，把盛到眼眶的泪水兜了回去，然后他低下头，最后一次走完了这条熟悉的路线。

许锐坐在病床上，一直听到电话里的忙音也自动挂断，才呆滞地放下手机。他松开捂着嘴巴的手，抱头失声痛哭起来。

半个小时后，许锐咬着自己的手背压抑住哽咽，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牙印，心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紧接着，他朝腿上的石膏重重捶了两拳，生理性的疼痛迅速替代了其他的情绪。

他开始不断重拨林湃的号码，但再也没有人接起。

——

桃花花期过了，教学楼拐角处种了几株月季，在夜里偷偷开了花。

“这劳动节三天假，放了跟没放一样！”

周宁打着呵欠走进教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传染得后排几个人也开始打呵欠。

经过林湃的座位，他看到林湃课桌上放了小笼包、糯米饭、油条还有豆浆，跟他搭话道，“林湃，你今早吃这么丰盛啊？”

林湃瞥了一眼那堆早餐，淡淡地说，“不小心买多了，你要吗？给你吧。”

“我早上起晚了，正好没来得及吃，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林湃点了点头，周宁两眼放光地把好几袋早餐都搬到了自己桌上，连声道着谢。

按照惯例，学习委员把期中考试成绩表贴到了教室后墙，一群人就拥了过去。

突然有个女生兴奋地喊了一句，“然然，这回你是我们班第一呢！”

张然然一张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急忙从讲台上下来，把那个女生拉出了人群，朝她尴尬地抱怨道，“你非要喊得让全班都知道吗？多尴尬啊……”

“好了好了……”女生放轻声音，挽着张然然的胳膊，走回座位上，“我就是一时太兴奋了嘛，比我自己考好了都兴奋！”

听到那个女生说的话，周宁差点被一口小笼包噎住，他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林湃，发现他埋着头，似乎对这件事一点儿也不关心。

他喝了一口豆浆，从人群后面挤了进去，看到林湃虽然还是班里的第二名，但是比张然然低了十几分，年段排名更是惨不忍睹。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湃旁边，关切地问，“林湃，你没事吧？总有发挥失常的时候嘛……”

“我没事。”林湃头也不抬地算着题。

“那什么……锐哥也在医院里待两个月了，什么时候出院啊？”周宁自以为贴心地换了个话题。

林湃手里的笔顿了顿，然后重重地划掉了刚才写下的答案，冷冷地说，“我不知道。”

“你俩吵架了？”周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