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115)+番外

“疼不疼？”许锐问。

“嗯？”

“手。”许锐瞥了瞥他垂在身侧的手。

“其实还挺疼的。”

“让你当时抱我那么紧，藏在身后不就不用遭这罪了。”许锐跟他一起笑了笑，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林湃，对不起。”

林湃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他抬起头，改用下巴撑在许锐手掌上，眨着眼睛看他，“为什么对不起？”

“今晚的事情其实跟你没关系，他们冲我来的。”

“嗯……那你想办法补偿我吧。”林湃垂眼想了一会，瞥了瞥他打石膏的腿问，“你疼吗？”

许锐摇了摇头，用另一边手指了指心口，说，“这儿疼。”

“那我帮你按铃！”林湃笑着站起来，他弯下腰，看起来打算用头撞按钮。

许锐搂着他的腰拦住了他，“我们俩加起来都成一整个木乃伊了，你还开玩笑，你快坐下来，让我看看你。”

林湃坐回了自己病床旁边，他没有躺下，而是低头无聊地晃着两条腿，月光淡淡地洒在他背后，描摹出一个瘦削的轮廓。

“你在想什么？”许锐问他。

“在想今晚的事……前段时间我常常觉得有人跟踪，但一直没发现人，现在看来他们是在收集我们的行动路线，就比如说……知道你每天傍晚都会去器材室。

穿黑色皮衣的那个人，他当时说「何慧害多少兄弟吃牢饭」，所以这是他们的报复行为。”

“警察那边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做了我的笔录。”林湃举起自己的一副「拳击手套」，对着月光琢磨了一会，说，“不对，不对、不对，他们四个人，我们两个人，应该还有一伙人，那个来教室通知我的就属于这伙人，方正豪，肯定跟他有关系。”

“你是福尔摩斯上身了吗？”许锐半调侃地问。

“我是在认真想这些事，锐哥，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嗯，他们当时有人提到方正豪的名字了，不过他脑子不太好，肯定还有别人帮他，按理说赵昆不会干这种缺德事，他没几个月就高考了，最近应该很安分。”

“等我摘下这副拳击手套，我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林湃仰面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出神。

“先想到这儿吧，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林湃转头看了许锐一眼，虽然明知他在打发自己，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出声了。过了一小会，他就浅浅地睡了过去。

许锐皱了皱眉，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疼出声，一阵抽疼过后，枕头被单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他也分不清，是暂时不疼了，还是已经对这个程度的疼痛形成习惯了。

他苍白地望向林湃，睡着的呼吸声很均匀，刚才说话的精神状态也很好，还有精力整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应该是伤得不严重。

许锐满足地笑了笑，还好，还好那一棍子没有打到他身上。

接下来的一整夜，许锐都在浅眠和清醒之前徘徊，除了疼痛的原因，他还需要反复确认林湃就在身边。

第二天早晨，住院楼的家属探视时间一到，林湃奶奶就提着两个保温桶到了病房。

她忧心忡忡地打量了一圈许锐打石膏的腿，绕过病床把其中一个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啧、啧、啧……好好的孩子，给折腾成这样……你自己能吃吗？”

许锐举起双手晃了晃，说，“我手没事，奶奶你照顾林湃就行。”

“哦……”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林湃床边，扶着他坐起来，“你今天有没有好点？手还疼不疼啊？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坐在楼下吃，我也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好多了，奶奶我不想动，就坐在病房里吃吧。”

“多出去晒晒太阳，恢复得快……而且……”

身后有动静，她闻声朝病房门口看去，两名警察和许平推门进来，其中一个警察关心了许锐几句之后，说，“麻烦你们暂时回避一下，我们要给做个笔录。”

“打人的那几个人抓到了没有啊？”老人家急迫地握住了一个警察的手，“对两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一定要多关几年！”

“老人家您先别着急，昨天动手的四个人都已经找到了，不过详细经过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他把手抽出来，安抚性地拍了拍林湃奶奶的手，瞟了一眼保温桶说，“您先带您孙子出去吃个饭。”

老人家含泪松开了他，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扶着林湃离开了病房。

许平走在最后，他带上门，从背后喊住林湃他们，“你是之前替许锐送的那个男生吧？”

“哦，是我，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