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107)+番外

他别过头适应光线，瞥到了一沓草稿纸，顺着草稿纸往上，他见到了许锐苦思冥想的表情。

“你在写什么？”林湃凑过去看他的草稿纸。

许锐跪坐在地毯上，用自己的背制造出一片阴影，习题和草稿纸就放在这片阴影里，他回答说，“一道数学题，又圆又方的，放假前董温文好像给我讲过一道差不多的，我记不起来了。”

林湃瞟了一眼，对题目兴致缺缺，他突然掀起了最上面那张草稿纸的一角，“我比较好奇这个。”

许锐把那张草稿纸翻过去，第二张纸上用铅笔画了一张小像，笔触很凌乱，构图也歪七扭八，勉强能看出来画上是一个躺在太阳底下睡觉的人。

林湃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上的图案，又看看画，最后看向许锐，“好像有点眼熟……”

许锐拿起画端详了一会，又举到空气里跟林湃比了比，“不像吗？你看，有鼻子有眼的，我连你脖子上的痣都点出来了。”

林湃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痣，痣长得很小，他没摸到。

“那旁边的符号是什么？”林湃指了指画像旁边的两行字，一行只写了一个数学符号「π」，另一行写了四个数字「0314」。

“「π」是你啊，「0314」也是你，你看啊，「林湃」——”

许锐在草稿纸上写下他的名字，然后分别在两个字下面写了「0」和「π」，「以后这个数字和字母的组合，就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了。」

林湃从许锐手里抽出笔，随手甩到了旁边的毯子上，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许锐，“锐哥，我觉得……这个暗号的寓意不太好……”

“嗯？”许锐愣了愣，随后跟他一起发出了爆笑。

“差不多可以了！”林湃仰面躺着，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拍了拍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的许锐。

许锐把习题和草稿纸推到一边，拿开了林湃捂脸的手，用力捧着他的脸，把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块，“林湃，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学霸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吗？”

林湃闭着眼睛不看许锐，跟着他左右晃动的动作摇着头，极力否认他的问题。

过了一小会，许锐松开林湃，跟他一起躺在地毯上看天，林湃突然用手肘戳了戳他，“锐哥，我想听你跟傅言烨、还有周宁他们以前的事。”

“以前？”许锐想了想，“以前好像也没什么事，每天上课、打球、吃饭、抄作业，这么多年就过来了。”

“那我出现之前……你每天都跟傅言烨待在一起，你就没有，对他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说来话长。”

林湃这下来了精神，他转向许锐，颇有深意地看着他，“我洗耳恭听！”

许锐歪头瞥了他一眼，带着些许纵容，他回忆道，“好像是刚上高一那会儿，老高带着我们一帮人去吃饭，哦，老高就是上回把我骂得特别凶那个。

大家都是第一回跟他出去吃饭，没人防备他好酒，所有人都被灌到神志不清……”

“你不会酒后乱、乱……吧？”

“别闹……”许锐拍了一下林湃的手，拿过来放在掌心里把玩着，“我算是比较清醒的，傅言烨喝得颠三倒四的，整个人软趴趴地挂在我身上，然后我就发现我不对劲了。”

林湃反过来抓住许锐的手，问，“你没有对他做点什么吗？”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喜欢他，就是突然发现这个事吧……它就、就很突然。”

“哦……那你对我有过吗？”

许锐转过头，他们互相倒映在对方的瞳孔里，眼底潜藏着期待、欲望、不安……交织成一片汹涌的波涛。

良久，林湃忽然翻身压在许锐身上，又问了一遍，“有吗？”

“有，有好多次……”许锐扣着林湃的背，把他按到了自己怀里。

楼下有小孩在放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路，许锐抱着他翻身，结果林湃像泥鳅一样溜了出去。

林湃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催促道，“许锐快起来！我们也去放烟花！”

许锐扑了个空，他躺在地上缓了足足一分钟，才被林湃连拉带拽地拖了起来。

冬日里，有微风贴着薄毯掠过，连着掀翻好几页草稿纸，来到了一张构图准确、线条流畅的画像上。

画里是一个穿鹤山高中校服的男生，他站在楼梯上，一半落在夕阳里，一半落在阴影里，画旁边用正楷整整齐齐地写了两个字——「林湃」。

49、第 49 章

“你看你，非要放烟花，现在好了吧！烟花泡汤了，我们也泡汤里了！”

晚间，白天还晴空万里的鹤山镇突然下起了一阵急雨。

林湃站在学校操场上，郁闷地抬头看天，豆大的雨水接二连三地砸到他脸上，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