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101)+番外

她对照班级通讯录找林湃家长的联系方式，发现他只留了自己的。

她拨出号码，听到林湃知道是自己的时候，似乎很诧异，于是反问他，“是我，李老师。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林湃掀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他清了清嗓子，说，“方便，李老师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别紧张，没什么事，就是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给你们挨个打电话。我这边没有你爸妈的联系方式，他们在你旁边吗？”

林湃抬头，隔着天花板隐隐传来了林康荣的鼾声，他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说，“他们没空，您直接跟我说吧。”

李婵娟停顿了一下，重新翻了一遍林湃的各科试卷，“嗯……你的学习我没什么可担心的，这回还是全校第一，理科差不多都能满分，就是语文作文分扣得多了点，不过也还好。”

“哦……”林湃没想敷衍她，但也想不出别的话。

“最近放假过得怎么样？我们学校假期比较长，要想保持住现在的成绩，自己在家里也要多看看书。”

“挺好的，寒假作业已经写完了，我在预习高三的课程。”

李婵娟没预料到他进度超前，一时噎住，“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这里还有一个通知，腊月二十八下午一点半，在我们这儿的文化活动中心，有一场公益赠书讲座，学校鼓励大家都去，到时候会有现场签到。”

“我知道了，李老师，我会去的。”

李婵娟拿出一张夹在工作笔记里的便签，上面有一串号码，她犹豫了一会，说，“林湃，老师这里还有件事，前几天有个姓倪的女生，到我这里来要你的电话号码，我没给，你认识这个女生吗？”

林湃晃了晃神，距离上次听到「倪舒清」这个名字已经是半年多以前，即使李婵娟只提到她的姓，林湃也清晰地感觉到，愧疚和不堪正在他的心底某个角落蠢蠢欲动，“我认识，不过很久没联系了。”

“嗯……老师知道你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对你有好感，不过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纪，高考就这么一次，所以你自己还是……”

林湃心想也不一定只有一次，但嘴上还是乖巧地说着，“我知道的，您不用理她就行。”

李婵娟挂了电话，在学生名单上林湃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钩，转而翻到下一份试卷，姓名栏上写的是「许锐」，她看着大片的空白答题区，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林湃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林康荣明天就要离开鹤山镇了。

林湃奶奶起了个大早上街买菜，还不到中午，就忙忙碌碌地准备起了晚上的年夜饭。

林湃晨跑回来，觉得这天的空气都比往常清新了不少，他想去厨房帮忙，结果被嫌弃碍手碍脚，最后被撵了出来。

下午一点半，林湃准时来到文化活动中心，这场公益赠书讲座声势浩大，从大门开始就摆了好几个立牌，立牌上有两个主讲人的肖像，其中一个西装革履双手抱胸，另一个穿花衬衫带草帽，一直到报告厅所在的位置，一路上都贴了路标。

林湃在门口签过到，进去发现偌大的场馆竟然几乎座无虚席，尤其是后排的位置，甚至有三个人挤两个座位的，他找了一圈，只好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坐下。

“林湃！你也是被班主任叫过来凑人数的吗？”

董温文坐在第一排靠边的位置，看到林湃之后挪到了他旁边。

“这个人数还需要凑吗？”林湃摘下一边耳机，往后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觉得自己上当了。

“这个讲座跟我们学校有合作，他们差不多把学校里能赶得过来的人，都喊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煜诚哥最近都在忙这事，前几天文化活动中心的人找到他，让他帮忙组织个讲座……”董温文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凑近林湃，神秘兮兮地说，“这个讲座说是公益赠书，其实就是有个艺术家过来推销作品、涨涨名气的。”

说话间，报告厅里的音响发出了声音，俞煜诚拿着话筒走上讲台，顿时吸引了台下的注意力，虽然他不大情愿兼职这场活动的主持人，但还是非常官方地完成了分内的工作。

林湃开头听了几句，台上两个主讲人，一个分享的是成功学鸡汤，另一个分享的是他的艺术情怀，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戴上耳机管自己看书。

期间他抬了几次头，余光瞥到董温文似乎在很专注地听讲，一开始他不明白，这些过时的内容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后来他一时好奇，偷偷顺着董温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作为主持人的俞煜诚，不需要他串场的时候就站在角落的位置，而董温文的视线，就一直跟着他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