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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印记(83)

在母亲生病期间,季鸿对他和他们家的帮助,曲悠心里万分感动感激,要是没有季鸿,曲悠知道自己一定坚持不下来。

曲赋最后还是说动了她的丈夫和她一起去见曲妈妈,曲妈妈看到曲赋挺着那么大个肚子,果真非常生气,但是病房里因还有别的病人,她也不好发作,只是一直脸色难堪,而且对曲赋的丈夫也没有好脸色,这似乎更加让曲赋的丈夫厌恶来这里了,以至于之后没有和曲妈妈打招呼,直接走掉了。

曲悠认为这个姐夫太过分,但是也和曲赋一样,拿他没有办法。

晚上,曲赋坚持要给曲妈妈陪床,但是当曲悠上了晚上的课程赶到医院的时候,却又听到曲赋和曲妈妈在吵架,曲赋说她难道不知道未婚怀孕很丢人吗,但是事情到这种地步了能有什么办法,曲妈妈因此骂曲赋不知廉耻,曲赋说她长这么大,也没有什么舒心一些的时光,自从父亲去世后,她要去找钱,钱是哪里来的,是那时候永昊辛苦攒下来的,但是却愿意都给她拿回去还债,现在曲妈妈生病也要用钱,永昊也大方说了会给钱……反正曲赋就是不断细数念叨她丈夫的好处,也许女人就是一种很念着喜欢的人的好的那种生物吧,反正她丈夫对她娘家的哪怕一点好处,曲赋都记得,然后念给她妈听。

曲妈妈听着曲赋的话,也只得沉默了,骂曲赋的话也再说不出来。

曲悠在门外站了很久。

季鸿过来陪他一起看曲妈妈,然后接他一起回去睡会儿觉,发现曲悠靠在门边发呆,就过来问他怎么了,曲悠摇摇头,不想说姐姐的事情。

因为曲赋是个孕妇,曲悠最后还是劝了曲赋回宾馆里去,自己和季鸿留下来照看曲妈妈,曲妈妈那晚上拉着曲悠的手流眼泪,道,“悠悠啊,我这样子只是个累赘,只是个累赘……”

她这样子说,吓坏了曲悠,曲悠赶紧让他妈妈不要这么想,她怎么会是累赘呢,她是他们都离不开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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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五十五章 交代 ...

第五十五章

曲悠接到曲妈妈从医院里不见了的消息时,他还正在上课,他在课堂上当着所有同学突然站起来,脸色惨白,飞快地冲出了教室,往医院里跑。

老师在讲台上说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象话,只有知道曲悠母亲情况的他的室友和彭雪知道一定是他母亲出了状况,但他们猜想的是也许曲悠的母亲去世了。

毕竟癌症晚期,谁都不对治愈抱有希望。

彭雪也从教室里冲了出去,去追赶曲悠,但她哪里跑得过曲悠,等跑到校门口,曲悠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走了。

彭雪有去医院看过曲妈妈几次,是以曲悠的同学的身份。

曲妈妈挺喜欢她的,她一直想着也许曲悠会和彭雪是男女朋友,故而很对她非常亲切,还说了不少贴心话。

彭雪也坐了车到医院,坐电梯上楼,却看到那个季鸿揽着曲悠的肩膀,非常担心地在和曲悠说话,曲悠仰着头,似乎是想把要流出眼眶的眼泪倒回去。

彭雪过去问曲悠出了什么事,曲悠说他妈妈不见了,D城里她可能会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了,没有人,他们想她很大可能是回老家了,曲悠他要马上回老家去找他妈,让彭雪帮忙请一下假。

彭雪听闻只是人不见了,而是人过世,松了口气,说会给曲悠请假的,让他不要着急。

曲妈妈从医院里不见,大家都没有想到。

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心凉起来。

他们都知道曲妈妈最在乎的还是钱的问题,她一定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为什么还要花钱治,他们最怕的还是曲妈妈自己不想治了,一心求死。

曲妈妈该是前一天晚上不见的,但第二天一大早才被人发现她没在了,季鸿最早得到消息,他在医院及周围找了没找到,才联系了曲赋,然后又去汪家和曲妈妈常去的公园,还有汽车站火车站找了,发现没有人,季鸿还找关系查了交通事故和其他事故以及警察局里是否有报案发现尸体,虽然大家不愿意去承认,但是心里不免是会想曲妈妈可能因为病自杀的。

虽然找了这么多地方,想了这么多情况,但是没有找到曲妈妈,大家不得不想曲妈妈怎么还是会念旧想家乡的,她说不定是自己回老家去了。

这时候,季鸿才给曲悠打电话,说了这事,曲悠接到电话就跑来了医院。

曲赋的老公因为工作已经离开了,曲赋怀着孩子根本不宜坐车到处跑,回老家去找曲妈妈,便是曲悠的事情,季鸿定了机票和他一起回去,而且找了县城那边的人帮着守火车站和汽车站找曲妈妈。

找到曲妈妈的时候,她在曲悠的父亲坟上,她把那座坟上的草都割了,然后用锄头挖土给再好好垒了垒。

能找到这里来,是因为曲妈妈在一家以前相熟的邻居家里借了镰刀和锄头,因此曲悠他们才能找过去。

曲悠站在山中路上能够看到父亲的那座坟的时候,他看到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影在那里用锄头挖着东西,不用仔细看,只需要一眼,曲悠就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那一刻,他的心里居然突然没有了伤心,甚至有了一种超脱的放松的感觉。

他在路边蹲了下来,看着母亲认真除草的样子,心想,这样也是好的,在他的母亲心里,原来他的父亲才是她的归宿。

人啊,有这种归宿是一种幸福,他原来伤心他的母亲没有这种归宿,原来他的母亲是有的。

季鸿陪着曲悠在那里站着,过了一阵,曲悠才朝他母亲走去。

看到曲悠走来,曲妈妈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神情,只是让他也赶紧除草,不然太阳要下山了。

将曲悠爸爸的坟打理好了,曲妈妈才说可以走了。

她今天看起来非常有精神,就像没有生病一样。

没有去打搅曲悠的爷爷那边,也没有去曲悠的外婆家里,他们是在季鸿安排的县城里的一家宾馆里吃的晚饭和住宿。

曲妈妈以前非常在乎不要欠季鸿太多恩情,但是她这一天却没有一点反对和拒绝。

晚饭后,曲悠让曲妈妈到房间里去睡觉,第二天就带她回医院。

曲妈妈靠在床头,曲悠坐在床边,曲妈妈拉着他的手,慈爱地看着他,突然说道,“我昨晚上看到你爸爸了,他站在我们老家院坝边上的那棵李子树下,他朝我招手,说,翠萍啊,我在一直等你呢,等到你了才过奈何桥。”

曲悠因她的话一愣,道,“妈,你胡说什么呢。”

他想扯出一个不赞同的笑来,但是不知怎么,眼泪却开始往下掉。

曲妈妈伸出已经枯瘦的手为曲悠揩眼泪,道,“悠悠啊,妈知道自己的情况。这样跟着你爸走也好,反正这样子拖着能有什么好处。我之前只是放你不下,你打小就胆子小,又没准主意,忧虑这个忧虑那个的心思倒多,言语也少,我担心你这个性子出社会了可如何是好,以后可怎么过日子,我放不下心,还想着我能够多活些年,以后看着你,给你带孩子呢。现在,我也不操心这些个了。”

曲悠含着眼泪把她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曲妈妈拉着曲悠的手,轻轻地拍抚,眼睛一直望着曲悠,又用手指去拂开曲悠已经长长了的覆着额头的头发,仔细打量他的脸,说道,“你和季鸿这么多年,我硬是没看出来,我们这种人,是想不到那里去的,我一直以为他是念旧情,原来他是看上你了。”

曲悠因为她的话整个人愣住了,好半天才哽咽出一句话来,“妈……”

曲妈妈却只是虚弱地笑了笑,道,“他们家是高门大户,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你即便是个女娃儿,攀上他,我也不会高兴,……不过,他跟我说,他一辈子只和你一人,愿意不要血脉子孙,他说他以前伤过你,他要一辈子赎罪,也一辈子护着你,他会代替我守着你,让你一辈子过得好好的……”

曲悠愣愣地又唤了一声“妈”,曲妈妈看着他,抚摸他的脸颊,道,“我本来是看上你那个同学了的,就是叫彭雪的那个,以为她会给我做儿媳妇呢。但是,唉,看来也没指望,不过,我也到这个地步了,季鸿他既然那么说,我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有几句告诫你,人啊,万万不要什么都指望着别人,首先要自个儿握着求生的本事,要自个儿握着钱,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过好日子的时候你就好好的过,但你得想一想坏日子来了怎么过。你姐啊,我是看不上她家那个的,长得好倒是好,不过,总归不踏实,你姐我是管不住她了,不然,我不会让她和她家那个一起。但现在也管不住了,只告你,以后你姐姐遇到什么难事,你们俩终归是血脉最亲的两个人,要互相帮衬着。”

曲妈妈这好似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语,让曲悠哽咽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曲妈妈又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纸片交给曲悠,曲悠仔细看了,上面写着名字和数字,曲妈妈仔细交代了上面是欠了哪家的钱,多少多少,然后还有他们家落难的时候,哪家对他家好过,要记得人家的恩情,别人以后找来帮忙的,都要帮;又交代了她的那些东西,本来是在汪家的,她生病后就放到季鸿家里去了,那些东西怎么处理,能送人的就送人,送给哪家比较好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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