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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印记(27)

曲悠的这些话的确是对他打击非常大,他那样伤害了曲悠,占有了他,他对自己说你已经拥有了最美的他,从此不用再去想他了,不用再去在乎他了。

但是,他自己却没想到对方也可以不想他,不恨他,不在乎他。

他宁愿曲悠恨他,也不能忍受曲悠无视他忘了他。

曲悠说他要和同学商量着填报志愿,季鸿心里就更阴沉了。

他的心底,也许从曲悠两三岁到他家的时候,他就把曲悠当成他的人了吧,曲悠是他的,这个认知在他的潜意识里也许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无论他对曲悠做了些什么,他对他好,对他坏,曲悠喜欢他,厌恶他,但曲悠都是他的,这一点不能改变。

但是现在,他才明白,他的那种认为是多么地一厢情愿。

他对自己说占有了十六岁的最美时候的曲悠就是得到了他的全部,这些全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而已,即使他那样得到了曲悠,但曲悠依然是存在的,他有他的别的朋友,他有一个他自己的世界,而且在这个世界里,他季鸿还是被排斥在外的。

这个认知让季鸿心里越发阴暗起来。

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看到曲悠拿着书要走,他如何能够让他走。

当季鸿沉着脸伸手来抓他的时候,曲悠赶紧躲开了,惊恐地道,“你要做什么?”

“你是我的,你知道吗?”季鸿沉着声音朝曲悠道,阴沉的神色让曲悠非常害怕,他一直知道季鸿是变态的疯子,但是他没想把这个人的疯狂面目给逼出来。

曲悠想要跑出屋去,季鸿先他一步将他拉住了,狠狠地扯过曲悠,拽得曲悠的手臂痛得让他额头上马上冒出冷汗来,颤着声音道,“你不能这样。”

季鸿看到曲悠眼里对他的恐惧,他的心里的那只野兽对自己说,他是你的,即使破坏他,他也是你的。他脑子里疯狂地想要亲吻他,占有他,在他身上打下属于自己的标识。

但是也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告诉他,他不能再破坏了,再破坏下去,曲悠只会离他越远。

此时得到曲悠的身体又有什么用,他应该得到曲悠的整个世界。

曲悠没有资格无视他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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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纠缠 ...

第二十五章

季鸿放开了曲悠的胳膊,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他想要用温柔一些的言语来安抚一下曲悠,“悠悠,那次是我不对。但是我现在想要补偿你了……”

“不需要你的补偿,我已经忘了那时候的事情了,也请你忘了。”

季鸿不说出这种话来,曲悠还会好受一些,他是善良的,他不愿意要季鸿的悔恨和补偿,那么,他就可以坚定地在心里厌恶这个人,无视这个人,他可以把这个人当成不存在,他无法去想象,当初的季鸿为什么要那样对他,明明之前就是好好的,他和季鸿那般谈得来,他把他当成了知己。

但是才过一天时间,这个人就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一般,和原来的模样千差万别,简直就是对立的两个人。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人怎么能够在一天的时间有如此大的变化。

不过,也许季鸿并没有变,从自己小时候在他手上吃过的苦头看,那个魔鬼才是他的真面目,平时的温柔知礼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面具而已。

这个人从本质上是个魔鬼。

曲悠口口声声地说已经忘了那时候的事情,这只能说明他没有忘,他在用这句话逃避自己。

季鸿得出这个结论。

季鸿把凳子拖到门口去坐着,心里终于平静了些,曲悠戒备着看着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季鸿说道,“我知道你们家现在比较困难,伸出手给予一定的帮助是应该的,也不是专门为了那次事情的补偿。那次的事情,是我的错,但是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只希望以后再不会做出那般失控的伤害你的事情来。”

曲悠在心里冷笑,脸上却是漠然。

季鸿继续说道,“我已经和婶婶说好了,我愿意资助你的大学学费,这样,你们家里的负担就会轻一些……”

“我不需要。”没等季鸿说完,曲悠马上反驳,义正言辞,“我不需要你这个衣冠禽兽的资助,我们家也不需要你帮忙,我们自己有办法。”

曲悠对季鸿的辱骂并没有让季鸿生气,季鸿想,曲悠哪里能忘得了那次的事情呢,他心里定然还恨着自己呢。

曲悠的情绪的体现到让季鸿高兴起来,人不怕他情绪激烈,就怕他没有情绪。

“我知道我上次对你做的事情不能得到你的原谅,我也不求你的原谅,我那时候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在看到你的时候就那样对你,我只想把你占为己有,你是我的……”

季鸿幽深的眸子把曲悠直视着,曲悠被他这种不要脸的话说得气愤难当,不得不情绪激动,“你这个变态,你是个魔鬼。”

季鸿笑起来,起身朝曲悠走过去,曲悠被他一步步逼近,吓得直往后退,“你又想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说我是魔鬼?是呀,我就是的。但你看看我是被谁逼成变态的,被谁叫成魔鬼的。只是你罢了!”季鸿的话是冷静而冷清的,却更让曲悠害怕,回道,“是你自己犯了错,难道你还要怪到别人头上吗?”

季鸿伸手一把将曲悠的肩膀握住了,曲悠想要挣脱却动不了,又不能喊救命惹来邻居,只又气又急又怕地发抖。

季鸿将他压在墙上,放柔了声音道,“悠悠,别怕,我说过不会再伤害你了。”

曲悠红着眼睛瞪着他,心里想着母亲怎么还没有回来。

“你说你不要我的资助,我也不只是为了你。你看看肖婶婶,我两年前见到她,她还那样年轻,你看她这才过了两年,就老了。她毕竟带了我那么多年,我怎么也要念着她的恩情,能够给你们家一定帮助,让她不要太辛苦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吧!悠悠,即使你不是为了你自己,你难道不为肖婶婶想想吗?你要让她一直操心,一下子就苍老得不成样子吗?”

季鸿的话感性又有道理,曲悠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母亲着想,想到母亲在父亲去世后的几个月之内一下子就老了好多,头上连白头发都有了,曲悠心里难受得要抽搐起来,只恨自己没有办法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恨自己总要母亲操心。

曲悠脸上显出悲戚的神色,眼里也蓄上了泪水,母亲,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最重要的一个人了。

能够让他想起她的恩情就心软的存在。

季鸿放软了对曲悠的钳制,道,“乖,听话好吗?我会给你出学费,然后给你妈妈介绍个轻松的保姆工作,至少不用再在大街上卖水果了,那个工作太苦了。”

曲悠靠在墙上,好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他真想不要读书了,去随意找个工作把母亲养着就行了,但是,他希望读书,他渴望着知识,渴望着更加高远的天空,渴望世间的真理,能够拥有思想,拥有健全上进而美好的灵魂,他想要有能够谈到一块儿的知心的朋友,他还有好多好多的向往和追求没有实现,他不想放弃继续读书的希望。

他靠在那里,眼里的凄楚是那样的明显。

他想要永远挺直脊梁骨而生活,他想要对季鸿不予理会,但是,他发现自己不能够。

他想起来有一句话,人有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那是支撑一个人挺直地作为一个人生活下去力量——不能弯曲的脊梁。

但他现在就已经不能够了,在以前家里伯伯因为别人的诬陷而被抓进警察局,受刑之后还要赔别人家钱,他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一直挺直脊梁是多么地艰难。

而且,他现在有比脊梁还重要的东西,他不能让母亲失望,他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他渴望着看清这世间的真理,他舍不得太多的东西。

他早早地就明白,一个人只要有所期盼,终究会因此而背负起要因此承受的一切。

曲悠想,他必须将这些都背负起来了。

曲悠靠在那里哭了起来。

无声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自从父亲死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哭泣。

他和父亲感情不深,但是,父亲过世,他并不是不难过,那是比难过更加深刻的一种感受,像是自己脚下的一片土地坍塌了,从此,他的每一步都再也没有坚固的根基,他的心里,失去了一片无形却必须的依靠。

没有了父亲,他作为家里的男丁,从此,面前就再也没有一片屏障,世间的一切都要他去直面了,他从此将失去原有的坚固的港口,心里再也没有让他躲避之处。

他是惶恐的,在心里战战兢兢。

他一直要自己赶紧长大,但是其实,他的心一直停留在小时候那朝季鸿手里的吃食渴望地望着的年代里,不想长大。

他小时候不是个喜欢哭的孩子,因为目标明确,有好吃的就行了。

随着越长越大,世间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他的争取,有太多的困难要他去面对,会犯很多无法弥补的过错,会有太多的悔恨,渐渐地,这些所有都压着一个人,它们挤压着他的泪腺,眼泪像是有它自己的感觉,不自觉地就能够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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