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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印记(2)

不过季鸿看不上她,认为上门来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

季鸿知道曲悠是男孩子,是曲悠五岁的时候,他要读幼儿园了,被他母亲牵到季鸿家里来,身上再不是他姐姐的女装,而是一套小男孩儿的衣服,上面穿着蓝色带花仙子图案的小衬衫,下面是灯芯绒裤子,脚上是小凉鞋,原来扎着长长辫子的头发也剪成了男孩子的菠萝头,在季鸿眼里,难看死了。

他惊讶地问曲悠的母亲,“肖婶婶,悠悠的头发呢?”

曲悠的母亲笑着答道,“悠悠要去读幼儿园了,不能再穿他姐姐的衣裳了,换回男娃娃的,头发当然也要剪成男娃娃的。”

“男娃娃?”季鸿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曲悠是女娃娃的,是他的媳妇儿。

他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等曲悠的母亲做事去了,他就用一根香蕉把曲悠诱到了前面池塘边的木槿花树底下,恶狠狠地把曲悠的裤子扒了,看到曲悠下面那只小小鸟的时候,他愣了眼,然后拿手去扯,只把啃着香蕉的曲悠痛得眼泪直冒,嘴里直叫“哥哥,哥哥。”

但季鸿一点同情之心也没有,还把曲悠推到水塘里去了。

即使靠岸边的水很浅,但曲悠还是呛了水,大哭起来,不断叫唤“哥哥,哥哥”。

季鸿想转身就走的,但看曲悠那不断扑腾的样子,最后不知道是那点良心发作,脱了鞋下水去把曲悠给捞起来了。

捞起来后,还对听到曲悠哭叫声赶来的肖婶婶邀功道,“悠悠在水边玩,掉进水里去了,我跳下去把他救起来的。”

曲悠早吓得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要说是季鸿把他推进池塘里去的,只一个劲哭,被他妈抱进屋里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2

2、第二章 吴铮 ...

第二章

小孩子多是记吃不记打。

曲悠也是这样。

虽然每次到季鸿家里去,他都会被这个小哥哥逗到哭,但他多不记得这些,而季鸿总是拿东西给他吃倒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于是乎,在小小的曲悠脑瓜里,随着妈妈去季鸿哥哥家里,就等同于去吃好的。

而被欺负的事情,他是全然不记得的。

但这次季鸿把他推到池塘里,的确是给了他非常大的伤害。

曲悠当时吓得哭到缺氧,甚至到之后很多年,他都怕水,不敢过独木桥,不去上游泳课。

而这时候的季鸿,当然没有意识到他这次做出事情的严重性,已经严重到给一个小孩子造成了心理阴影。

他还独自在伤心为什么好好的曲悠变成了男娃娃呢。

他从此也对男娃娃的曲悠没有了什么好感,觉得逗他没意思了,也不再想逗他玩。

曲悠呢。

他上幼儿园了,这所幼儿园和小学是连在一起的,每天他都和姐姐一起去读书,放学了等姐姐一起回家。

因为那次被季鸿推到水里去,他也的确吓怕了,一段时间之内,都不敢去季鸿家里,所以,这么长一段时间,季鸿便也没有见到曲悠。

其实曲悠妈妈是有怀疑那天是季鸿把曲悠推到水里去的,她觉得曲悠总是很乖,叫他不要去水边,他是不会去水边的,那时候又有季鸿和他在一起,他掉下水去了,很大可能就是季鸿推的,或者是拿吃的哄曲悠下水。

但曲悠妈妈没有证据,故而也不能拿季鸿怎么样。

季鸿骨子里有多么讨人嫌,曲妈妈是非常明白的。

但是她对这个小孩儿没办法。

甚至不能在季鸿外婆面前说一句季鸿的坏话,不然就会被季鸿的外婆反驳和咒骂。

所以,曲妈妈怕季鸿再害曲悠,也不敢把曲悠带去季鸿家了。

季鸿不是和曲悠一个学校,他在县里最好的小学读书,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

那时候县城里几乎没几辆汽车,故而放任小孩儿骑自行车上下学也没什么危险性。

季鸿是六岁读小学开始就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的,这么小年龄骑自行车上下学,似乎对之后的孩子来说不可思议,但是那时候就是这样的。

并且那种孩子的自行车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还是一种奢侈品,不是家家户户都能给孩子配置的。

季鸿自己骑自行车,是一种非常时髦受人艳羡的事情。

从那次的推曲悠入池塘后,到深秋已经起雾的时节,季鸿不知是不是受了那冉冉升起的凉雾的影响,突然脑袋瓜子变得忧郁起来了,这才想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曲悠那小孩儿了。

这天他放学之后,就问了曲悠的妈妈肖湘,“肖婶婶,悠悠怎么没来我们家玩儿了呢?”

曲妈妈想着怎么敢把儿子再带来,要是再掉进水里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办,他们家可也只得这么一根独苗苗啊,而且还是倾家荡产地超生罚款了才生下来的。

曲妈妈只得回答道,“悠悠在读书了,每天要做作业,没有时间来这里。”

季鸿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在意。

季鸿的成长并不是特别显眼,虽然他长得比同龄人瘦高,而且比起同龄男生,他总是显得干净而且整洁,皮肤白净,成绩优秀,行为颇有些装B的优雅,但是,他既不是班主任的儿子,也不是数学老师的侄子,也不是班长,每天早上的升旗仪式也不是他做升旗手,甚至每年的儿童节,他也没有上去表演过节目,原因在于他这个人走路总是同手同脚,表演天赋也可以算成是0,唱歌更是荼毒人耳朵地一塌糊涂,即使他们老师想提携提携他,也是不行的。

所以,他整个小学都是班上的纪律委员,但他其实根本不管班上纪律到底好也不好,只是这么混了个名头罢了。

他们学校有比他风云得多的人物,故而他实在算不得出众。

甚至他的同桌,也能够掩盖了他所有的光辉。

他的同桌叫吴铮,也是个闷在骨子里蔫坏的人物。

例如把苍耳放到女同学的头发里,泡泡糖黏在班长的红衣服上,把别人的黑色橡皮表面涂一层黑墨水,故意把坏了一个脚的凳子换给别人坐,看人摔跤……

诸如此类。

最过火的一次,还大冬天里把打扫清洁的水盆里装了水放到教室门上,等着他讨厌的政治课老师来上课。

才小学四年级的他们,就这样,一部分人偷偷地笑着期待着,一部分人忐忑不安地担心着,一部分人当没看到地埋头做作业或者趴着睡觉,还有人想去告状给老师但是被压制住了……

于是这群小孩儿,就眼睁睁看到了那个怀了三个多月身孕的女老师拿着书推开了教室门,然后铁盆子哐镗一声掉下来,水淋了老师一身,盆子扣在老师的头上,然后又掉到地上。

教室里爆发出了一部分人的哄笑声。

不过季鸿和吴铮没有笑,季鸿甚至赶紧站起身来,跑到老师身边去,拿出手绢来给老师擦水,道,“老师,你没事吧!是李坤他们放的水盆。”

李坤是季鸿他们这一伙的死敌,李坤马上起来反驳,道,“老师,不是我放的。”

老师气得发抖,朝教室里吼道,“安静。给我安静。”

又朝李坤射过去冷冷的目光,“李坤,你出来。”

事情的结果最后出乎了季鸿和吴铮的预料。

他们还是太嫩的。

虽然吴铮在班里恐吓过了,谁去告密谁之后就要挨打,但是,依然有人受不住老师的诱惑,招了。

然后吴铮被家长领回去揍了屁股,写了检讨。

不过,也仅此而已,吴铮家里背景太硬,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政治老师,即使是校长,也拿他没有办法。

季鸿和吴铮的战斗友谊一直持续了很多年,因为这两个人初中也是同班,后来是因季鸿高中时转校,两人才分开。

不然,这两人一直在一起,一定只会让人头疼的。

季鸿再次对男娃娃曲悠感兴趣,是第二年的夏天了,这时候曲悠已经六岁,而季鸿也十岁了。

吴铮家在县城里住,暑假到季鸿家里来玩。

两人一起去季鸿家后面不远的沙地里偷西瓜吃。

南河沿岸有不少沙地,这些沙地里多种西瓜,而季鸿家后面不远的沙地是曲悠他们村子的,这时候的西瓜正是长得好的时候,很多人家靠卖西瓜过活呢。

这两个小孩儿家里什么水果没得吃,偏偏就觉得自己去偷的更好似的,才傍晚时候,就趿拉着拖鞋往那片沙地里走。

看两人穿得非常好,又干干净净的,实在不像偷西瓜贼,加上有大人认识季鸿是前面季家的外孙,万万想不到两人是去祸害西瓜去了。

曲悠和姐姐已经吃过晚饭了,来西瓜地里的草棚子里帮着爷爷家里照看西瓜,换爷爷回家吃饭去。

太阳已经下到山那边去了,暮色降下来,整片瓜地带上了一层宁静安详。

曲悠趴在草棚最外边的木板上,他姐姐曲赋在读课本上的诗。

这样朗朗的清脆的读书声,给这暮色又增添了一层活泼生气,不远处的鸟儿也飞过枝头往巢里飞去,真是一幅美好的乡村暮色图景啊。

要是没有季鸿和吴铮两人就好了。

两人从瓜地里走过,根本不拿手去摸西瓜,用脚踢,不少西瓜都被踢坏了,好的就拿起来吃一口,不好的连看也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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