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64)

他对安瑶说：“我没事，打错了。”

陆江南挂断电话，擦干眼泪，挺直了脊背去处理妈妈的身后事。

安瑶听着被挂断后的忙音，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这个电话号码，高一那年的生日，这个号码曾经给她发过生日快乐。

原来……是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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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陆江南戴着耳机，他身后站着几个同样穿池城一中校服的男生。

几个男生讨论着哪个女孩子更好看，话语逐渐偏激起来。

“我觉得安瑶长得挺好看的，可惜胸太小了，摸着不舒服，陈文雅学姐那个身材才是一绝。”

“你怎么知道不舒服？难道你摸过？”

“嘿嘿，我偷偷看过，一比划就知道了。”

陆江南偏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年纪看上去不大，应该是高一的新生。

进入高三后陆江南很少参与学校活动，只顾闷头学习，所以这一届高一新生大部分只听说过学霸陆江南的传说，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公交车停在池城一中门口，几个男生下车，陆江南紧随其后。

他看了看时间，然后叫住几个男生，一拳砸在刚才说荤话的男生脸上。

陆江南的狠厉的眼睛像在看着一个死人，挨揍的男生毕竟年纪小，吓破了胆，哭着喊：“别打了！别打了！”

陆江南的拳头悬在空中，他有些失控了。

他咬着牙暗骂一句，然后扭头往学校里走。

男生的家长找上学校，校领导不得已把陆江南叫到办公室。

年级主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还有五天就要高考了，你这是在做什么？临到高考之前非要背个处分你才满意吗？陆江南，你一直都是学生的榜样，可是这些天你都在干什么？上课发呆，逃课，还打架！”

陆江南一声不吭，任凭老师发泄怒火。

最后，年级主任苦口婆心的劝他：“最后五天了，老师知道你学习好，不差这一天，可是马有失蹄这道理你知道的！人总有发挥失常的时候，你就算再自信也不能这么堕落！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架？”

陆江南沉默，那些侮辱的言语他说不出口。

他不愿意开口，年级主任气得上火，“行！那你就回去写个三千字检查，处分这个事老师帮你压下来，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爱找事的孩子，你不愿意说，我不逼你，你要知道老师劝你这些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陆江南嗓音有些干涩，他已经很多天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

陆江南因为打架背通报批评，他站在国旗下念着自己写的检查，安瑶站在队伍中，沉默地看着他。

近段时间以来陆江南变得十分反常，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一直以来的好学生竟然会逃课打架。

安瑶想起五天前凌晨的那通电话，隐隐觉得和那天有关。

能让陆江南性情大变的事情，安瑶思来想去也只有他病重的妈妈。

倒计时天数像是压在学生心里的一块石头，陆江南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在学习上。

下课，安瑶主动走到他身边，干干净净的眼睛看着他，“出去聊聊吗？”

陆江南没有拒绝的理由。

操场上高一高二的学生正在打篮球，安瑶和陆江南并肩走着，他们很少有这么安静站在一块儿的时候。

安瑶说：“我不是想来劝你什么。”

陆江南诧异地偏头看向她，微风下，安瑶的头发被吹乱了，他听见安瑶对他说：“陆江南，祝你考个好成绩，前程似锦。”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像一只笼中鸟，满身才华无处施展，他像被束缚手脚的鹰，只能待在安瑶身边。

她从不阻止陆江南去做什么，无论他到哪里都逃不出权势的围拢，他总想证明自己，可不管他做出什么方案，他们总会卖安瑶的面子把他捧上天，这不是陆江南想要的，他几乎被那样的环境逼疯。

而这一世，安瑶祝他前程似锦，她知道，高考结束后，她和陆江南都自由了。

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陆江南像是突然惊醒，他黑沉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安瑶。

一向冷硬的心肠在这一刻忽然软下来，突如其来的悲伤席卷了他的心脏，陆江南的声音很轻很轻，“安瑶，我没有家了。”

即便已经猜到，安瑶还是震惊地看向陆江南。

亲耳听到的震撼感是不同的，安瑶觉得心口似乎被人揪着，发疼。

至亲离开的痛苦是安瑶无法想象的，“你——”

“两年前我妈的手术失败了，能撑过这两年已经很不容易，我的确是个自私的恶人，我伤心竟然不是因为我的妈妈去世了，而是因为我没有家了，从此孤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