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435)+番外
段般若自然不会去理会侍卫的疑惑,他指尖轻动,在黑沉古朴的药盒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人,他来见了。
送出这封信的人接下来会如何做?
相比于皇室中其他人对鬼神之事的信奉,段般若自懂事以来便没信过那东西。
他常年被梦魇困扰,有人说是前世因果,更有甚者趁机说是孽债上身,得舍了肉去喂鹰,才能得片刻安宁。
诸如此类,无外乎是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段般若从没有信过,却也找不到别的原因。
若是其余人,此时大概害怕极了。害怕死于梦境造成的心疾之中,也害怕那梦境的纠缠不断,神秘朦胧。
人对于未知的恐慌总是源于自己,越脑补,便越觉得可怕。
在大雨倾盆而下,黑云压天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会感到恐慌心悸,四处逃散躲避。而段般若,大概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迎着大雨,颇有兴味地看着聚集于天顶地的黑云。
想要看个透彻。
这便是疯子与常人的不同。
不懂得个什么叫做害怕,只凭借本能行动。并不畏惧生命的消逝,可同时也不喜欢被掌控的感觉。于是面临危险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保全自身,而是探清楚这危险从何而来。
像如今这样,即使医术精湛的医者已经告诉他,若是再不解决梦境的事情,便极有可能死于心疾,段般若也不慌不忙无动于衷。
要说有一点不悦,那也只是对无法掌控此事的不悦。
在收到那封信后,他的兴趣瞬间上来了。
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一只脚踏入地狱,一只手拽着绳索。
生与死的矛盾割裂感,令段般若喉咙里溢出愉悦轻笑。
……
鳞京某处宅子中。
洪杰坐在书案前写着东西,有人走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主子,他去了。”
洪杰放下笔,拿了一旁的湿帕子擦手,“两人见面了?”
“见了,却没待多久。”
听到这话,洪杰皱起眉。
他比去岁瘦了很多,清晰下来的轮廓隐隐约约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算了,你先下去。”抬起手,那人便躬身往外退。
室内再次留下洪杰一人。
书案上的字写了一半,但写字的人却再也没了先前心境,无法继续落笔了。
他思考着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算漏了,不然事情怎么会朝着如今这个局面发展下去?
阮觅就算了,怎么柳十令同段般若都与预料中的不一样?
屋内炭火烧得正旺,于寂静中时不时发出一点声响。
冷梅香从没有关紧的窗子缝隙里蹿进来,带着一年之初的寒霜气,令人无端生出对以后日子的期待。
又似乎在诉说着,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阻止,蓬勃热烈的生命总是不会屈服的。
洪杰伤脑筋地叹气,不过想到即将到来的乡试,心情再次平复。
不急,一切都会走上正轨的。
……
成平三十九年,二月。
光是阮觅居住的这出华林巷里,这一个月便有三处宅邸人去楼空。
迫于形势辞官回乡的,身陷囹圄不得善终的,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朝堂争斗终于摆在明面上,鳞京城中金吾卫带刀巡逻,平日里大街上连行人都少见了。
阮觅也老老实实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尽量不出去。
她只是个凡人,朝堂上的事插不上手,平生志远不过是保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罢了。
倒是崔颜,听到阮觅说这阵子不便出门,竟每日都过来。
与去年时在门口让人送东西,从不进来的举动相比,崔颜如今好似想通了一些事情。
来了便进来,即使有人从旁边过,他也不会避嫌离开。
态度自然极了。
阮觅见着他的时候,他正穿过拱门,光影落在肩头,整个人呈现出一半明一半暗的分裂感。
清润的眸子被光线浸染得泛着金色。
两边莲花瓦墙壁透出来的光也落在他脸上,印出一朵浅浅的莲花。
阮觅本以为这种时候,即使是翰林院也难以置身事外,必然是每日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可崔颜却同阮觅想的不一样。
他似乎从来不知道那些血雨腥风,每日就普通的去翰林院当差,日落时踏着余晖从翰林院出来。
完全切合了他如今的身份,一个普普通通的翰林院修撰。
甚至普通得,在这场动荡中有些不像是大雍朝的官员了。
他每日走路回来,因着路边行人减少,以前摆出门的摊子也不见踪影。于是会去五芳斋买点心,再提去阮家。
有个同僚曾同他走过一段路,从这些举动里揣摩出了点意思,猜出他应当是有个心上人,便笑话他没有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