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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歌(149)+番外

虽然不能保证十拿九稳,但以她这么多年的千金科经验来看,甚少出差错。

平煜并不能理解癸水跟避子之间的联系,但听妇人这么说,勉强松了口气。

妇人见平煜无话,便道:“没有旁的嘱咐,老身便告退了。”

平煜迟疑了下,令那妇人从后头暗门走了。

一等房中恢复安静,他便走到桌旁,将那药罐拿到手中,暗想,那妇人是金陵城有名的千金圣手,多年来浸淫此道,心思倒比他想得还要细致,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自然,他倒是没想着给傅兰芽亲自上药,只是那妇人既交代了一日上两回药,何不趁傅兰芽还未回府,先给她上一回,也免得误了事。

这般想着,便厚着脸皮到了屏风后。

傅兰芽刚走到屏风边,不防见平煜进来,脸蓦地一热,来不及仔细看他,只觉昨夜的委屈和惊吓统统涌上心头,眼圈都红了起来。

平煜一腔绮念顿时被浇灭,哪还敢有旁的心思,只好将傅兰芽搂在怀中,低头替她拭泪。

也不知她还在为金如归之事后怕,抑或是为了林中之事觉得委屈,他愧疚心疼,一时竟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傅兰芽无声掉了会泪,察觉平煜坚实的臂膀搂着自己,不安的心又踏实了几分,在他怀中抬起头,透过泪眼看向他,见他正低眉望着自己,脸上线条说不出的柔和,哪里还有半点初见时的凌厉。

再一低头,才发现他回府一趟,倒是将先前那件溅到了金如归鲜血的衣裳换了下来,现下穿着件雨过天青色的袍子,许是沐浴的缘故,颈间有些淡淡的皂角香。

她重新埋头到他怀中,手轻轻揪着他的前襟,闷声问:“你先前都在忙些什么?“

平煜闻弦知雅,心知傅兰芽这是怪他久久不至,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十分受用,只道:“金如归已成了废人,邓安宜受了伤,两大心腹大患已除,所以我刚才回府重新安排了布防。”

“金如归未死?”傅兰芽眼睛微微睁大,“那——最后一块坦儿珠找到了么?”

平煜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背,哄道:“你才受了惊吓,这两日不宜劳神,等你好些,我再跟你细说。”

傅兰芽万万没想到金如归竟未死,盘桓在心头的恐惧多少缓解了些,默了默,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府。”

一天一夜未回去了,林嬷嬷此时必定万分忧心。

平煜道:“等另一个大夫给你探过脉,开了方子再回去。”

低头看她,问:“身上还疼吗?”

傅兰芽红着脸嗯了一声。

平煜望着她,静了片刻,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故作镇定道:“刚才那妇人说你伤处肿痛,需得上药,让我给你瞧瞧好么?”

说话时,心猛的撞了几下,屏着呼吸,等傅兰芽的回答。

傅兰芽错愕了下,脸直烧到脖子根,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道:“不好——”

平煜跟她对着脸红,口里却道:“那妇人说的你也听见了,一日需得上两回药,这已经过了晌午了,就算一会回府让林嬷嬷给你上药,也来不及抹两回,兹事体大,马虎不得。”

傅兰芽一时都忘了羞,目瞪口呆地望着平煜,没想到这家伙竟连“兹事体大”都搬出来了。

又狐疑地想:那妇人既是千金圣手,若不照她嘱咐来做,是不是真会留下病根?

可是,比起让林嬷嬷给自己上药,为何她宁愿让平煜来做呢……

平煜却不容她多想,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腆着脸道:“好芽芽,让我给你瞧瞧。“

第114章

回到平府时, 已是日暮时分。

许是为了迷惑东厂的人马,马车未走大门,而是径直绕到府后的窄巷才停下。

傅兰芽等车停稳,裹着那件斗篷下了车。

走了一段路, 她不得不承认,那药的确有奇效, 抹过一回后, 这时候腿间的不适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 一想到她最后到底能拗过平煜, 还是被他哄着给上了药, 她就说不出的羞恼。

上药的过程漫长又羞耻,她恼怒地催促了他好几回,他却全没有罢手的打算, 若不是李珉在外头敲门说大夫来了, 平煜还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想到此处, 她怒意顿起, 悄悄抬眼,瞪向前方平煜的背影。

他人高腿长,这时已走到甬道尽头, 金灿灿的夕阳落在他身上,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

无论是璨亮的双眸还是满面春风的表情,都透露出他此时心情正佳。

傅兰芽看得越发胸闷,正要将视线移开,忽然从前方匆匆走来一人。

仔细一瞧, 正是身旁是府中那位慈眉善目的管事。

那管事走到平煜跟前,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平煜脸色微沉,眉头蹙起。

少顷,回头看她一眼,淡淡对李珉和陈尔升道:“我去外书房议事,你们送傅小姐回院。”

说罢,不等李珉他们作答,便转身快步朝外院方向走去。

傅兰芽心知他琐事缠身,从早到晚就没有得闲的时候,尤其为了坦儿珠之事,尚有许多事要筹谋,便收回目光,默默跟在李珉和陈尔升身后。

走了一段,一抬眼,见前方不远处便是她和嬷嬷所处的那座小院,原本安定的心又慌乱了起来。

若是让嬷嬷知道了昨夜的事,不知会伤心惊怒成什么样,可是她的起居一向由林嬷嬷悉心打理,那事就算瞒得了旁人,断瞒不过林嬷嬷。

平煜的态度倒是坦荡,明知她介怀林嬷嬷,却一句都未提起过此事,不知是不是存心忽视林嬷嬷,还是觉得此事根本无需向一个下人做交代。

只说进京之后便会从速迎娶她,叫她莫要胡思乱想。

她心绪不宁,想着想着,脚步不自觉放缓。

李珉走了一路,回头见傅兰芽立在原地不动,讶道:“傅小姐。”

傅兰芽回过神,咬唇喟叹一声,事既已发生,躲是躲不过去了,只是,嬷嬷那般疼她,等知道真相,一场伤心是躲不过去的。

这么想着,心事重重地回了院子。

平煜到外书房时,李攸早已在书桌后等了许久了。

除了李攸,书房内还有一名十八九岁的女子,体形跟傅兰芽一般的玲珑有致,生得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灵动得出奇。

见平煜进来,她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上前行礼道:“大人。”

平煜看也不看她,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那女子脸色微僵,抬眼看一眼平煜坚毅的下颌线条,缓缓将手中那块易容面具收回袖中,笑了笑,道:“是。”

李攸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信上,脸上阴得要滴水,等那女子走了,猛的那封信丢到桌上,忿然道:“皇上真是昏了头了!”

平煜接过那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枉咱们部署了这么久,谁知到了要紧的关头,兵部的程巍竟毫无作为。皇上已经下旨,说坦布率麾下两万蒙古骑兵攻打宣府,城破在即,为了起到震摄之势,皇上决定效仿先皇天子守国门,如今粮草兵马军马均已齐备,过几日便要亲征,!荒唐的是,你猜皇上点了谁做统帅?王令!又令兵部一干人等随军出征,从文官到武将,朝中足有百人随行——”

他满心愤懑,来回踱了两步,回身看向平煜:“如今京城乱成了一锅粥,等皇上亲征,京中空虚,势必会动摇国之根本。平煜,咱们既已知道五块坦儿珠的下落,何不索性赶往宣府,将布日古德那老匹夫杀了,也免得被这蒙古人害咱们重蹈当年北宋的覆辙。”

平煜默了会,冷声道:“王令已令东厂人马在金陵渡口设下埋伏,除了要对付我们,另又将矛头对准了邓安宜,只等我们——”

还未接话,忽然管事在外高声道:“公子,世子来了。”

话音刚落,平焃扶着腰间的剑踏过门槛,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凛然,大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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