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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树雨中深(88)

之后,乐辰头有些痛,吃了两颗药丸就上床去睡了。

乐辰并不想让这种事情去烦虞嘉翔,只是,虞嘉翔会知道这件事不受他的控制。

乐辰醒过来的时候是黄昏,外面太阳已经落山,正是红霞满天的时候。

虞嘉翔坐在床不远处翻看东西,乐辰坐起身的动作让虞嘉翔抬起头来看向他。

乐辰头有些昏沉,看到虞嘉翔在,就朝他笑了一下。

虞嘉翔放下手中的东西亲自来给乐辰穿衣,乐辰摇摇头要自己来,虞嘉翔看他动作缓慢,便一把用被子将他裹了,将他抱在怀里,说道,“你白天不要睡太多觉,不然精神会越来越差,在外面多走走好!”

乐辰将头靠在他肩上,身上没有力气,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睡太多,走了很多路的。只是今天想睡而已,才多睡了会儿。”

虞嘉翔将乐辰的头抬起来,拨了拨他散下来的头发,在他额上亲了一口,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朕以后再不让你听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今天的,你忘了吧!”

乐辰轻笑了一下,笑容有些俏皮,“我没有在意,真的!别人愿意说什么由地他们,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了,他们管不着。”

虞嘉翔看不出来乐辰是真的对这件事不在意,还是又将烦闷压在心里。但是,乐辰这种明明白白的表白让他心里因为乐辰遇到的事产生的阴霾散开一些了,笑着抵着乐辰的额头,去亲他的唇,搂着他,两人异常亲密。

“你不是一直说想出去游玩吗,三月三的上巳节,朕让你出去。”

乐辰此时真的开心了,喜笑颜开,“说了的话不许赖掉。”

“你身体好就去,要是病倒了,即使朕现在承诺了,到时候太医不让,你还是得呆在宫里。”虞嘉翔想到去年冬天乐辰去了宫外,染上了风寒,之后身体就一直虚弱,翻春才好起来。

太医在虞嘉翔面前说,荣恩侯要是不好好休养,多加呵护,怕是命不能长。

虞嘉翔时常想起太医这句话,胸中憋闷,心间痛苦,实在想不到要是和这个人突然就天人两隔,他之后的日子该是什么样子。

乐辰想着太医还不是按照你的意志行事,虽然这般做想,但知道虞嘉翔的心意,便很畅快的答应了。

因为黑猫事件,荣恩园里的戒备加强了一些,乐辰只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想得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别的事情也会伴随发生。

他和虞嘉翔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他俩在一起却是关系到许多人的事情了。

他知道因为他会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那个小内侍一定会活不成的,那个他见都没见过的朱嬷嬷估计也会,还有别人也会受牵连,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爱是纯洁的,却伴随着罪孽,他告诉自己,不是爱伴随着罪孽,只是因为权势和地位而已,但是,心里并不会因此好受多少。

番外2——上巳节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读到《论语》,承瀓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句所带来的悠然。虽然有天生的以天下为重任的责任感,可是对悠然生活的态度,他却是向往的,所以,时常喜欢到荣恩侯处去,无论是静坐片刻,还是和他说几句话,听他演奏一曲曲子,看他拿着笔描摹,看他宁静平和翻一本书,即使是抚摸那只大白猫的样子,这些都让承瀓有一种醺醺然如沐春风里,抛却烦恼的宁静而悠然。

无怪乎父皇能抛却后宫只和他一人在一起,只因世上有一人的确是得到了便再不想失去,不愿失去,不能失去的。

荣恩侯生活在荣恩园里,像一个悠闲的隐士,父皇将他保护在里面,不受世俗打扰,不受烦恼侵扰,每日好好呵护,如同养着世间最珍贵的仙葩,生怕爱得不够,担心细致不足,不能让他受一点伤害。

仿佛时间也在这样的精心照顾里停驻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脸上看不到时间的流逝,承瀓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还是一个孩童,当自己已成为一国太子,长成挺拔少年之后,他依然还是第一次见到时的那副样子,有清澈明亮的眼睛,有淡淡的浅笑,有明净的脸庞,悠悠然,清丽绝俗。

承瀓在很多地方敬仰且敬佩他的父皇,却在这一点上最甚。

能将一个所爱的人保护如此,能将这份爱一直保持着,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变化,并不是一种执着和一种简单的爱能够支撑起来的。

承瀓和荣恩侯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安心,心中时常念着下次去看他的时间,想到见他时,他会说的话,和在做的事,脸上会有什么样的神情,用那样含着浅笑的温润眼眸看向他。

在他懂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辗转反侧,可是,他永远不可能做到父皇的那种对他爱逾生命,那种独占,那种宠溺与呵护于心。

后来,当他成为帝王之后,帝王的大爱是一种责任,但他认为帝王的小爱是一种更加深沉且深刻的堪透世事的学问。

无爱是一种幸福: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虽然如此,但是,离开了爱,生活剩下的又有多少趣味呢。那时,他也愿意付出所有去拥有一位全身心都是自己,且自己都是他的爱人。

荣恩侯能和父皇排除其他一切影响在一起,如同一对最普通的夫妻。没有利益的争执和算计,没有权势的依附和打击,这些也许是两人能够一直如此之美好的原因,因为心对对方的澄净,所以,才一直保持美好的爱情和关系。

承瀓知道,这些不仅是他父皇的维护,还有那个有一双清透眼睛的荣恩侯付出了所有的代价。

有一次,承瀓和荣恩侯一起赏花,听荣恩侯说道,“也许,我除了爱和他便一无所有了,以后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承瀓觉得很不吉利,想说两句劝解的话,但终是没有说出来的。那时,他已经娶了太子妃,太子妃已有三个月身孕。

承瀓曾经得了一套白玉和黑玉为棋子的围棋,棋子晶莹剔透,温润细腻,最重要的是几乎颗颗如是没有区别,他拿了送给荣恩侯,荣恩侯却从没有用过,因为父皇说费尽心思在棋盘上算计谋略太伤脑筋,而且没有多少好处。

比起下棋,父皇更喜欢他弹琴和画画。

到荣恩侯死后,整理他的所有画稿,不算送出去的,裱好挂起来的,还有两箱几千张之多,各种各样的,除了有些大家都看不懂的,其他全是荣恩园里的景致,春夏秋冬,里面的花草树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还有里面的人和动物,各种情态,各种风致,虽然都很美好,承瀓看着,总能感觉到一种孤寂。

这些画稿最后都成为他父皇最珍贵的东西,然后成为他最珍贵的东西。

这些都是好些年之后的事情,现在的承瀓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虽然多少有些深沉的思绪,但是,现在的他仍然是较为单纯的少年。

上巳节,暮春时候,风和日丽,春水悠悠,青草茂密,花开鸟鸣,踏春游水。

玉溪上苑,热闹非凡,人人衣着艳丽,春服美丽优雅,男男女女,往来如织,车如流水马如龙,春风正好。

香草沐浴之后,穿上一身清逸的文士褒衣,乐辰带着承姝公主,还有承瀓一起去城外踏春。

没有张扬,大家都做平常富贵人家打扮,但是一行人中,乐辰清俊儒雅,承瀓俊美高贵,承姝美丽娇俏,加上跟着随行的仆人护卫不少,即使是在这王公贵戚如云大家都锦衣华服的地方也颇显眼。

几人一路行来,踏青草,看野花,春水清澈,有飘落入水的桃花瓣随水流沉浮前进,鸟语花香,笑语娇声,让人心醉,十分满足。

乐辰手中还握了一把玉骨折扇,动作潇洒,颇有几分风骨雅致。

一路上过来找承瀓和承姝搭讪的青年男女不少,特别是承姝,好些不错的俊雅公子都前来邀约,只是佳人心有所属,浅笑婉言谢绝好意。

承姝在乐辰承瀓面前,是个俏皮的姑娘,在外人面前却颇有公主的高贵优雅风范,那些被拒绝的公子哥无不垂头丧气,看佳人都已走远了,仍然驻足凝望。

看年轻人们被追求谈恋爱也是一种享受,乐辰非常满意带着的两个孩子这么受欢迎,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女儿一样,又骄傲又满足。

乐辰的建议是出来野餐,所以,走到河岸高地一处桃花树下,阳光透过高大树枝稀疏花瓣照到青翠草地上,地方很好,大家便停了下来。

仆人们开始铺席整理,侍卫们按照方位防卫起来。

乐辰和承姝说话,不知承姝说了什么,承姝浅笑盈盈,乐辰拿扇子作势要敲[她的头。

“看吧!一定是的!”承姝没大没小,继续打趣乐辰。

“哪里来得这种事,找承瀓的吧!”乐辰看向走过来的人,判断道。

“找你的![她看了很久了,一直是在注意你!辰叔比哥哥迷人多了,有眼光的就不会选我哥。看来这是个非常有眼光和内涵的女子!”承姝很认真地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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