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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小当家(38)

作者: 花蒙蒙 阅读记录

那赎身钱凌昱倒是全程没纳入脑海里,皎然想是想过,但为了彩絮儿,出得值也半点不肉疼。这个插曲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一切很快恢复到常态,因着这一遭,皎然还多了个可信任的帮手,也算因祸得福。

不过肉不肉疼都一样,因为次日,皎然又多了一笔大开销,这钱花得,所有肉疼都变成愉悦。

第19章 第十九回

卖胭脂香料的沈氏突然被查出私自酿酒,在本朝私酿酒并不少见,寻常人家有点私酿并不为过,只是若将私酿酒拿出来卖钱,可就是大罪过了。

据说巡检的酒务脚子夜半翻入隔壁院子,沈家后院摆着整整三斗酒,接着连官府的人都来了,又搜出私造酒曲十斤,在本朝,于京城内私卖酒三斗以上,私造酒曲十五斤以上皆为死刑。①

听上去虽严苛,但比起后梁的“民有犯曲三斤”②便处死,后汉的“有犯盐、矾、酒曲之禁者,锱铢涓滴,罪皆死”③相比,本朝已算从轻发落。

官酒务是朝廷“垄断企业”,官府鼓励民众买酒饮酒,为的高额利润和税收,官府独享酒利。“盐、矾、茶、乳香、酒、曲、铜、锡、铜矿、鍮石”④都是官府税收大头,也是巡检成日缉查的禁物。

皎然是没料到,沈氏胃口如此大,看来为了送何婉儿入宫,家底真的都快掏空了,才会富贵险中求,沈氏这是相当于翻着刑法找发财路。

皎然次日到来客酒馆时,隔壁已经被官府查封,看着贴着官府印条的木门,心中不免感慨,是她故意显摆富贵将沈氏引进坑,可若非沈氏心术不正心存贪念,断不至于如此。

抹去心中有点马后炮潜质的愧疚,皎然自问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也会诱沈氏走刀刃的,她与人为善,却不是任人欺侮的。

“听说那告人,官府赏了二十千呢!”姚姐嘴里跟放鞭炮一般,叽里咕噜倒完从街头巷尾听来的耳风,眼睛比灯火还亮,“咱们就隔一堵墙,怎么这馅饼就掉不到我头上呢。”

“这么想发财呢!”皎然笑觑姚姐一眼,打击她道,“这财还是不发的好,正因隔着一堵墙,官府待会便会找你了,别急。”

姚姐张口讶然,“找我作甚啊,不会以为我们是同谋吧。”

“就是这个理。”

酒务稽查实施的是连坐制,果不其然,酒馆开门不过一会儿,便有巡检的官人来盘问。

送走来人后,姚姐拍着胸口道,“可吓到我了,小当家。”姚姐手指指向隔壁,“真的会判死刑这么重吗?”

“按律是当如此。”皎然点点头,摸摸下巴道,“不过也不一定。”

姚姐赶紧问,“为什么啊?还有救吗?”

“当今皇上践祚四年,治世手段雷厉风行,却颇有仁君之风。”想当初打倒皎仁甫这棵大树,也只把他发配到边疆,“如果何家舍得出点钱,应当不至于领死刑,私酿这个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还未大量卖出。”

最后沈氏确实免了死刑,但代价也不小,铺子盘出,家财变卖,死罪免了,活罪难逃,沈氏和丈夫被判徒三年,加配役两年。何婉儿自然也入不了宫了,和长兄搬到了外城的老宅去。而那铺子,花费一番功夫,如愿以偿地落到皎然手里。

不过这都是后话。

但这一日之后,何婉儿没少往酒馆跑,因着嘴无亲娘之长袖善舞,手脚无亲爹之埋头肯干,无才无能,难找个应心活计,才整日求到皎然跟前来。

皎然看着眼前活生生一个被“女子无才便是德”荼毒的例子,难免恻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便收她当学徒,正好酒馆里也缺人。说到底,皎然还是对沈氏有愧疚之心,想着弥补在何婉儿身上。

若叫彩絮儿来说,何婉儿哪是找不到活计,那就是眼高手低的主儿。本就不是千金的命,却端着千金的傲气,寻个女红的活儿,再不济去大酒楼当个伴舞,还能饿死不成,怎么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她家小姐了?

在彩絮儿心里,皎然那才是真正的千金呢。怎么没见她败落后饿死自个儿了?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

当下暑夏将至,天气炎蒸,花影高墙,蝉急风静,人们食欲懈怠,能躺则不动,克化也差,油腻的吃食看着便索然无味。

皎然也畏热,寻思着如今酒馆人手足够,顺势而为将菜单做了改进。一是实在没胃口,二是先试试水,等和隔壁打通,酒馆扩充,以前的小酒食自然也是不够用了。

本朝人民爱饮酒,已经到了和“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的地位,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的广式茶点。读大学那会儿,宿舍的人周末早晨除了在睡懒觉,便是在早起去广式酒家吃早茶的路上。一伙人点上一桌精致小巧的早点,说说笑笑吃吃停停能坐到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