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与情书(28)

裴理百口莫辩，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开这么久的车过来，为什么这么不放心他。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怎么说？

“你看，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来，那我是不是该报警说你追踪我？对我造成了生命威胁？”陈稚像是累极了，语气很轻，却有着讥讽感。

“我、我不是。”裴理理虚地辩解，摸出烟咬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边来，但当时我脑子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地点，就只想着一定要到这里，一定要快，要不然我会后悔一生。”

“为什么会觉得后悔？”陈稚低垂着头，沙哑地问。

裴理苦笑，抓了抓头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也不用被你怀疑是跟踪犯了。”

陈稚沉默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裴理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这回可真要说个真的了。”

陈稚抿唇：“就前面那个路口就行。”察觉到裴理不信的视线，解释道，“我家在山上，你车是开不进去的。”

裴理半信半疑，在路口放下他之后，想开口说“送你到家门口”却被陈稚察觉到拒绝了。

他看着陈稚独自一人走在黑暗中，心中忽地揪疼，他把手中揉捏得不成形的香烟放进口袋，追了上去，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你家有人在吗？能看住你吗？我还是不放心你，我总觉得现在放你走了我会很不安。我还是怕你会自杀。”

陈稚停下了脚步，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背对着裴理说：“然后呢？你管得了现在，你还管得了我之后？”

“所以，”裴理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想把你带回家，把你带在身边，这样我就能看住你，不让你自杀。”

陈稚盯着他：“你又凭什么管我？难道你每遇到一个自杀的都要把他带回家看着吗？你这么闲？管天管地管别人死不死？”

裴理看着咄咄逼人的陈稚，敛眉解释：“不是，我不会那样做的，我也很忙的。我对你……嗯，怎么说呢，”他苦恼地挠头，“我其实就是一种直觉，一种不能放你走的直觉。”

陈稚哑着声音，眼中隐隐有着赤色：“你这是耍流氓。”

裴理泄气了，认了：“那你就当我耍流氓吧，只要能把你带在身边。”

陈稚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现在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一股来自后背，一股来自前方，他站在一根铁线上，往后倒是万丈深渊、必死无疑，往前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一脚踩下去可能是空的，也可能是实地，就看他怎么选，敢不敢选。

“你这种‘直觉’，是只针对我，还是包括所有人？”

裴理认真且清醒地说：“当然只有你。”

第30章 30 保真？

29

办公桌前，裴理一边批复着文件一边焦虑地想着反锁在家里的那个人。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看陈稚面色疲惫，而且也还没醒，就没把人带到公司里来，留了张字条在他床头柜，最后关门走人时还是犹豫着把大门反锁了，生怕陈稚趁他不在家溜了。

但这一上午来，裴理总是惦记陈稚，工作效率直线下降，连严助理都忍不住看了他几眼。按理说大门也反锁了，陈稚也开不了门走不了人，他怎么就还是那么不放心呢？

裴理皱着眉头思绪不宁地打开最后一份文件时，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震惊地站了起来：他怎么就忘了啊？厨房里有刀啊！！！

最后裴理抓起车钥匙就奔向电梯，连外套都没拿。正要提醒他一小时后有个会议要开的严助理眼睁睁看着他走进电梯，连句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

裴理一路飚回公寓，路上差点超速且闯红灯。

裴理家在十六层，如果纯粹靠人力爬上去的话，人都得废掉大半，好在此时电梯没什么人用，他按了个上升键电梯门就开了。

“陈稚！”大门一开，裴理悲怆地一声大喊。没听到应答，甚至好像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裴理恐慌了，连鞋都没脱就走了进去。平日里总是理智冷静的他此时完全失控了，他赤红着眼往前走着，一步一步都很缓慢，走到客厅中间时，他深呼吸一口，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扭头看向开放式厨房。

他检查着刀具有没有少——一把都没少，完完整整摆在那，裴理稍稍松了口气。但不过片刻，他又提了口气，他看着紧闭的浴室门，生怕一打开就会看到他不愿看到的画面。他大步走过去，正要按下门把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陈稚站在浴室门口，仰头一脸茫然地跟他对视。

裴理见到人的时候，愣了两秒，随后大力地把人抱紧了，那力道让陈稚怀疑他想把自己勒死。陈稚想把他的手拉开，但力气不够，拉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