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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痣她重生了(2)

作者: 镜雪荧荧 阅读记录

“好好,好好。”

我抬头,三生石上闪过一袭白影。

清江左岸,鹅毛大雪,我被吊在半空,隔江远远看着对岸的那道白影。

我扯了扯嘴角,虚弱地骂道:“喊好好的,也是骗子。”

然后,那只白羽箭就射了过来。

白衣人站在我的身前,再一次抬手召来了大风,我抬眼去看,望见一双悲悯的眼睛。

呵,阎王也会悲悯吗。

若是真的悲悯,又何必让我回那人间再走一遭?

-

大风过后,我重生在了元昭二十二年的春日,已经是魏青梧死后的第三年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我醒来时,竟然是在我未出阁之时的闺房里。房间里的铜镜上还有一道森然可怖地裂痕,那是我当年和亲前与父亲争吵时拿剑砍的。

我还记得当时送嫁的宫中老嬷嬷说,这太不吉利了。

自古以来,破镜难圆。破镜对于即将出嫁的女子而言,实在不是好兆头。

后来嫁去北周的那三年,我每每揽镜梳妆,便会想到老嬷嬷的话,觉得这老嬷嬷不该在宫中替贵人梳头,而该去街上摆个摊子替人看相算命,保准一看一个准。

铜镜边上,放着我未出阁前的看的《女戒》,薄薄两本书下面,压着我儿时读过的两本地理志。

房间里无人,我起身,抬手发现自己的手臂瘦的几乎是皮包骨了。两条腿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光着脚下床,一骨碌便摔在了地上。

地板磕得我生疼,眼泪都出来了。

我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把屋子里都看了一遍,然后坐到了镜子前。

镜子的的确确还是我的脸,不过和我死前相比,瘦了许多许多,像是好几年没吃过饭的人。我揉着摔疼的膝盖,确定我是被地府那个白衣人扔了回来。

只是,难道他把我扔到了出嫁之前?

我将桌上的梳妆盒打开,里头还静静地躺着一支梧桐木做的如意簪子,簪子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的裂纹在上头。

这支簪子,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她当年生我时难产,在我三岁时便病逝了,只留下了这亲手做的簪子给我,让我以后出嫁时戴着。

但出嫁之时,我被封为和亲的公主,宫中的老嬷嬷觉得这木头簪子不能彰显南越皇室的贵气,坚决不让我用,我便没有戴上。仔细想想,后来可能是我娘亲见我没戴如意簪子生了气,便没有在我出嫁之后保佑我了。

我拿着簪子目不转睛地看,这如意簪子我和亲时带去了北周,可簪子在元昭十九年南越北周开战之前,就已经被折断了,还是我亲手折的。

我记得当时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簪子折断,簪子的断口刺破了我的手掌,在我的掌心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的丑陋伤口。

那场景我此时想起来,仍然觉得手掌心疼。

可如今簪子完好无损,莫非我还阳到了三年前还没和亲的时候?我心头一下子欢喜起来。

若是还未和亲,那我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和个劳什子的亲,南越公主不想千里和亲,凭什么就要委屈我替嫁?

上一世他们拿家国大义逼我,父亲用人伦孝道压我,逼着我上了那深渊一般的和亲花轿。我那时蠢,竟然便屈从了。后来被三皇子冷落软禁在皇子府的暖阁里,闲来无事读了三皇子好些书,才知道这世上除了《女戒》之外,还有钱权名利,人心百转,北周南越之外,尚有广阔天地。

那时我方知,自己是被愚忠愚孝害惨了。

如今若是可以重来,谁还要去和亲。我该趁早跑了,随便找个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里躲它个三年五载,等北周和南越打完仗了,世间安定了,我再回来。

我想着便不觉得疼了,可我低头时,却看到我的掌心有一道歪歪扭扭的疤痕。

手里的簪子掉了下去。

我茫然地看着掌心的疤痕,直到许久我听到有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尖嗓子的小丫头大喊:“醒啦醒啦,夫人醒啦!”

我皱了皱眉,放下手,很是疑惑。

“夫人?”

我出嫁前婢女喊我小姐,我出嫁后婢女不是喊我“公主”,便是喊我“王妃”,当然后来三皇子登基了,也是有人喊过我“皇后”的,可从来没人喊过我夫人呀。

怎么重生一次,我那糟心的三皇子夫君,竟然做了个平民?

我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到了门边,想着此处应当是我家,可是门外的院落景致,无一处和魏府相似,也无一处和三皇子府相似,更无一处和北周皇宫相似。

可偏偏,满院子五彩缤纷的野花,挂满青色葡萄的凉亭,还有一棵未长成的小梧桐树,却处处透着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