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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昂贵物证找我报案(235)

脑海中的情绪太激烈了。王汀甚至不得不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中,靠在沙发背上才能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她知道她需要休息,她需要充足的睡眠。可是周锡兵不在她身边,没有他的怀抱与安慰,满怀愁思的她根本就睡不好。

王汀双手抱住脑袋,好像这样就能为自己开辟出一方小小的静谧的天地。

小书桌在边上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王汀:“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王小敏打120啊?”

王汀迅速摆了摆手,示意小桌桌保持安静。她现在不能受到打扰,她想她已经抓到了关键点,她不能让关键点从她手中溜走。

小书桌乖乖地“噢”了一声,又恢复了沉默。然而客厅中的安静只持续了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就被从次卧室推开的门后传出的声响打破了。王函手里握着手机,一边笑着一边朝主卧室走,她敲了门以后,才反应过来看沙发,“啊”的叫了一声,抱怨道:“姐,你干嘛一声不吭坐在那里,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王汀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我出来喝杯水。”

王函一点儿也不害臊,直接朝她姐身边扑过去,伸手就要接杯子:“哎哟,刚好我说的嘴巴都干了。”

她总不能直接将妹妹赶走。王汀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得暂且放下雪娃娃的案子,笑着问了句妹妹:“你跟朋友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王汀不说还好,一说王函就跟被按动了笑开关一样,完全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她一直笑得捂住肚子叫唤疼,才勉强止住了笑意,八卦兮兮地跟她姐分享好玩的事情:“是娃娃啦。她搞笑死了,她例假提前了,跟她男友为爱鼓掌的时候,她男友遭遇了开门红。然后两个人就崩溃了啊。娃娃她男友从那天以后,手里买的理财产品都在一路下跌,他不高兴,认为是撞了红所以才走霉运。娃娃更不高兴,她还怕自己会得妇科病呢。哎,姐,是不是真有撞红病啊?娃娃说他们找了老中医看,对方还给开了方子拿药。”

王汀感慨现在的姑娘们真是什么都敢跟朋友说。也是,游戏中的网友大概更加能让人放松。她摇摇头:“没听说过,起码我没在任何正规医学书籍中看过相关记载。如果让我开药的话,药方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再胡思乱想。男方能有什么损失啊,女方经血逆流兼经期抵抗力下降,倒是容易得盆腔疾病才是真的。”

王函不服气地拿出手机给她姐看:“可是撞红真的很不吉利啊?你看看,很久以前都说撞红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化解,不然男方会走霉运的。”

王汀不以为然:“那是疑心生暗鬼,即使没有撞红,谁就能一帆风顺了?想要找理由,总归都能找出理由来。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算命这个行当能够流传到今天。混得好的算命先生都是心理学大师,专门投人所好。”

王函龇牙咧嘴,最后撅起嘴巴道:“可是娃娃她男友最近的确诸事不顺啊。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王汀哭笑不得:“你也知道这是心理安慰啊。别当回事,根本就没这种事。”

王函冲姐姐做鬼脸,鄙视道:“你就是什么都要弄清楚,所以才一点都不好玩。姐,做人要难得糊涂,这样才比较开心一点。”

王汀敲了下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我看你不是难得糊涂,而是难得不糊涂。”

旁边的小书桌闻声笑了起来。王函在王汀面前就跟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好玩极了。

王汀教育了一顿妹妹以后,又催着人回房间去早点儿睡觉,然后拿着空水杯去厨房里头清洗。粘在杯口上的那一点血迹沾了温热的水化开来,像一尾小小的游蛇,又像是蛇口中伸出的猩红的信子,似乎随时都会露出锋利的獠牙。

血,撞红,血红,雪白。

王汀不得不又一次捏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跌跌撞撞跑回了主卧室,钻进被窝中。她没舍得更换床单,被窝里似乎还有周锡兵的气息,熟悉的味道给了她些许安慰。撞红是不吉利的,撞红的男人会走霉运。走了霉运以后要怎么办?必须得想办法化解,不然霉运会一直跟着这个男人。

王汀捂住了嘴巴,颤抖着手去点鼠标,搜索撞红的破解办法。网上提供的方法都温和的很,除了有点儿无聊以外,王汀没有看出任何血腥残酷的方式。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她不该去这样揣测一个十四岁少女临死前的遭遇。李晶那时候还小啊,才不过十四岁,她怎么会承受这样残酷的命运。

这一瞬间,王汀甚至希望自己是出于嫉妒才会想出这些事情来。她的内心得多龌龊多肮脏,才会如何残忍地编织那个她不曾谋面的女孩的遭遇。李晶是主动赴约的,她赴的是个死亡之约。也许对方起初并没有想要杀她,但是李晶激怒了对方,她来例假了,对方撞红了。也许刚好是那个时间段,对方的运势不太美妙或者即将面临人生重大的转折,为了保险起见,他对李晶下了毒手。

据说在一些地方有吃还没来得及生下来的婴孩的习俗,因为这样可以壮阳。还有一些人信奉处女采补,认为这样可以增加自己的运势。

王汀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她想到了王函跟自己说的修行之人的看法,女性来了例假以后,就是破了身子,不干净了。月经血在传统习俗中,一直被认为是污秽之物,会让男人走霉运的。

这个人认为的干净的处女,会不会就是还没有来例假的小女孩?来了例假之后,女孩的身子就破了,就不干净了,反而成了累赘。

王汀在被窝中翻滚了好久,依然没有办法入睡。她咬咬牙,重新开了机,给周锡兵打电话。等到电话拨出以后,她才开始后悔,不该打扰他的,他昨晚上同样没睡好,应该早点儿休息。

没想到周锡兵接电话的动作非常快,他几乎是在电话铃声刚响起的时候就接听了手机,轻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别怕,我在呢。”

王汀清了清嗓子,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睡觉。”

“噢,没什么。”周锡兵轻描淡写道,“跟我们所长打了电话,有点儿事情要交代。”

周锡兵没跟王汀说实话。他的确是打了个电话,但不是打给派出所,而是打给了分局刑侦队的老邢,老邢正在调查小贝贝被杀一案。分局方面一直还没有找到有力的线索,如果始终无法取得突破的话,这桩案子最终大约也只能以意外事故结案。

与王汀从安市乡下小孩溺亡案中获得灵感一样,周锡兵也在这桩案子中得到了启发。也许小贝贝的死亡也是一种替代,有人想用小贝贝的死去替代自己的孩子。他给老邢打了电话,让他留心老小区附近是否有人家中近些年有孩子死亡。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也许这个人并不是小区的常住居民,他(她)完全可能是当时过来拜年或者是做其他事情的。这样一来,即使后面警方将附近都翻了个遍,走访再多的人家都没用,因为他(她)的常住地并不是这里。

跟老邢通完电话以后,周锡兵的心情依然沉重。无论是去年夏天溺亡的小鹏鹏还是今年正月被乱刀捅死的小贝贝,他们都只是天真无辜的孩子,他们甚至什么都不懂,就沦为了成人自私残忍之下的牺牲品。

周锡兵接到王汀的电话时,虽然无比担忧女友的情况,可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依然有种被抚慰被治愈的感觉。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渴望女友的陪伴。因为她的体温让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人间温暖。

王汀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你说李晶到南城来上初中,那个时候,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当时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