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惬意人生(53)

“我告诉你,黄大宝,黄家的脸面算个屁！能卖多少钱？如果李大嘴的条件开出来，说花两万块找大姑娘帮生个儿子，我怕这村里镇上心动的人不在少数，搞不好还轮不上你那宝贝妹子。人家还不是看上黄莉长得高，脑瓜子聪明，能读书。说什么地好，种出来的庄稼就好,指望黄莉给他生个聪明儿子传宗接代，要不轮得上她，哼！”

“那无名无分的……”大哥已经被大嫂说服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你个蠢瓜，无名无分才好，要是黄莉一举得男，生完孩子才不过二十岁，还年轻得很。我们给她留五千块钱让她当嫁妆，在外地躲几年，她一个中专毕业生到哪里找不到事做，如果能在外面重新嫁个人，哪个晓得她之前生过孩子？”大嫂莫金莲分析得头头是道，连黄莉的后路都想好了，还很有良心的给黄莉留了五千块钱。

“那爹娘不同意怎么办？”

“你当你爹娘和你一样蠢，昨天媒人走后，我和爹娘说了，他们都没有做声。生孩子不就那么回事，生个孩子可以给家里赚回两万块，多划算的事啊！”莫金莲为自己的精明感到得意。

“那爹娘同意了我就没什么说的了。”黄大宝心想爹娘都同意了，自己还犹豫什么，一万块，十块一张的大团结，要数多久啊？

黄莉含着泪跑回自己屋里，趴在床上大哭起来。莫金莲的态度她无所谓，可是父母和大哥都是至亲，当自己可以卖到高价时，父母哥哥都同意把她卖掉，他们的选择太可怕了。

莫金莲得到了爹娘和大哥的支持，更加有恃无恐，天天在黄莉耳边轰炸。黄莉反正咬死三个字不同意。

那边催的急，这边黄莉又不肯答应，莫金莲就想干脆弄点药把黄莉迷倒送过去得了。她和黄大宝商量去哪里买迷药的时候被黄莉的小妹黄梅听到了，家里的弟妹都是黄莉一手带大的，感情很好。黄梅给姐姐通风报信，黄莉就连夜想走，才发现根本出不了门，又不敢吃家里的东西，怕莫金莲真的下药，于是就在家闹起了绝食。

黄梅每天偷偷给姐姐送水，省下自己的饭菜给姐姐吃，但莫金莲看得严，黄莉生生的饿成现在这样子。

莫金莲本来盘算着把黄莉饿晕了就送过去，可李大嘴那边知道后却怕出了人命不敢要黄莉了。

莫金莲眼看着两万块泡了汤，气得想杀人，没事就指着黄莉的鼻子乱骂。她又想黄莉就算好了也和家里离了心，以后也靠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把黄莉卖到更穷的山里去给鳏夫当媳妇。

黄梅是个人精，看出来大嫂这几天不对劲，悄悄的跟着偷听到大嫂和媒婆的话，和小弟商量后趁大哥大嫂睡着了扶着黄莉连夜走了几里地到镇上。两个小的把自己捡破烂存的十来块钱给了黄莉，让她赶快跑。然后姐弟俩又赶回家给姐姐打掩护，免得被大哥大嫂发现。

黄莉在镇上蹲在别人家屋檐下等了几个钟头，天亮后买了一个包子就坐上拖拉机去县城，到了县城汽车站看到莫金莲带着两个陌生男人守在车站门口，黄莉吓得在隔壁单位的传达室蹲了大半天都不敢出来。幸亏那守传达室的大娘心好，既没问她也没把她撵出来，还给了一碗米汤泡锅巴饭。

眼看着最后一班车就要走了，黄莉大着胆子走到汽车站没看到莫金莲和那两个男人的身影，才敢买票上了往惠城县来的班车。天下之大，她不知道自己能哪里？想到和许青青的约定，下意识的就买了往惠城县来的车票。又累又饿的黄莉身无分文，下了班车后憋着一口气艰难的走到了县一中，在被传达室的师傅拦下，一直坐在传达室等。

黄莉泣不成声把自己的遭遇说完，许青青也泪流满面，两个好朋友抱着哭成一团。

张淑兰和许秋实进来看见两个小姑娘还在哭泣，就悄悄的退出病房，关好门。

“黄莉，你不是没有亲人？你的弟妹不是帮着你逃出来了么？”许青青看到黄莉情绪低迷，知道她被骨肉至亲出卖后心里受的打击很大，一时过不了那个坎，于是就拿帮助她的弟妹来劝说。

“是啊，他们不仅走了好几里山路送我，还把捡破烂存下的钱都给了我，不知道莫金莲会怎么对待他们？”黄莉想到弟妹，突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一直在自怨自艾，没想到家里年纪小处境比自己更艰难的弟妹。

“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的当务之急除了养好身体外，就是应该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许青青想黄莉的一双弟妹还小，她大哥大嫂应该还不至于拿出去换钱，但过几年就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