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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128)

木慈强忍着恶心张开嘴,看着左弦掰了一小块豆饼塞到他嘴里,本来想囫囵吞下去,可太干了,必须得用唾液慢慢化开,豆饼嚼起来像是在嚼墙灰,满口都是沫渣子,咽下去的时候拉嗓子,跟咽刀片一样。

好在豆饼到了肚子里就没那么折磨人了,饥饿感减缓很多,不再有那种饿急眼的感觉了。

两个人借着月光看了看布口袋,里头还有四五块豆饼。

“就咱们俩吗?”木慈嘴里的草腥味还没完全消散,他有点想吐,可是吐不出来。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这几块豆饼还够我们撑一段时间的。”左弦放轻了声音,像是在积攒体力,“先找找看其他人在不在吧。”

两个人费劲儿地站起身来,不知道是那四五个豆饼实在太重,还是左弦饿得要命,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要是真有个什么鬼出来打算把他们吃了,估计连挣扎的劲儿都省了。

两个人四下寻找,好在这座山实在秃得像程序员的脑门,别说树了,连茬子都看不见,几乎是一览无余,很快发现了另外十几个人的踪影。

最先醒的是苦艾酒跟那四个女生,左弦也喂了他们一点豆饼,几个人都躺在地上饿得直不起身来,苦艾酒不嫌难吃,直接啃没了半张豆饼。

杨卿卿沾了沾豆饼,只嚼了一点点,就低声道:“我那份给他吃吧。”

其他三个女生也吃不下去,左弦干脆把食物留下来,又去喂其他十几个新人,不过新人不是吐出来就是不想吃,好在碰到食物后都迷迷糊糊醒过来了。

没有人死。

木慈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食物醒的,还是被恶心醒的。

众人好不容易见着面,几个新人看着这片陌生的天地,忍不住哭起来:“这是哪儿啊?我们不是在青旅里吗?”

“哭,继续哭。”左弦有气无力道,“总共就几个豆饼,等你们哭得没力气了,我们就看着你们死,然后把衣服当柴火,骨头当签子,添点油水好活命。”

哭泣的几个人顿时把声音憋在了嗓子眼里,惊恐无比地看着左弦。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木慈才打量了一番所有人,男人穿的都是黄麻衣黑裤子,女人却都穿着红花衣跟蓝布裤。

现代的窗帘布恐怕都比身上这些衣服要软一些。

木慈点过人头后松了口气,问道:“大家说说你们都说了什么,我们现在饿得要命,身上还只有几个豆饼,不用几天就撑不下去了,估计就是我说的吃人。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你们的题。”

众人这才意识到不是在开玩笑,哭丧着脸把自己说的内容讲了出来。

跟他们一起下车的四个女孩子住四人间,她们说的是“鬼听戏”,长腿妹子道:“这是我老家的一个说法,到了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的时候,会请戏班子给祖宗或者孤魂野鬼听一场戏,免得他们来骚扰活人,这戏得唱一整晚,唱到天亮为止。这种戏活人是不能去听的,不过不小心听见了也有办法,听的时候不能说话,更不能吃东西,一旦漏了活人的阳气,就完了。”

左弦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那老人应了?”

“嗯。”长腿妹子点点头,“你之前说了劝酒,他让你再说一个,我猜一定是要会死人会撞邪的风俗,就故意说详细了些,他也给过了。”

这让木慈不禁多看了几眼这长腿妹子。

死路里特意留一条生路,她倒是很聪明。

要八人间的六个女生给出的民俗是“祭死窑”,“祭死窑”是指一种弃老的民俗,类似的还有“瓦罐坟”。

这两者都是遗弃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瓦罐坟则是满六十的老人),基本上大同小异,只是在方式略有所区别。祭死窑是将山上挖一个坑洞出来,将老人放进去,送点食物,任由他自生自灭;而瓦罐坟则是修一个圆形的墓穴,子孙每送一顿饭,就加一块砖,直到封死墓穴为止。

左弦喃喃道:“饥荒、弃老,这剧情倒是越来越像《楢山节考》了。”

至于剩下的七个男人,抖腿男直接以一声响亮的“冥婚”夺得房钥匙,苦艾酒甚至没来得及拦住。

如无意外,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饥荒吃人、鬼听戏、祭死窑、冥婚。

众人才商议完,左弦忽然转过身,从地上捡起一盏破旧的灯笼,以完全不是他本人的口吻开始说话:“趁着月还光,咱们赶紧回村,太晚了,太晚了——”

他反复念着,然后往山下走去。

众人看得骇然,很快却发现自己也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拉扯着跟随在左弦的身后,齐齐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