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212)

徐薇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柔，跟刚才跟司机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邓川立刻就感受到了区别对待，那点听不懂潮汕话带来的失落也被徐薇温柔地抚平了：“好！”她想想，又牵着她的手，补充一句：“我都听你的。”

徐薇家里离机场还挺远，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邓川挨着徐薇，回了些飞机上发过来的消息，不知不觉也就到了。

告别出租车，邓川拉着行李，她们的衣服还是哈尔滨的气候，在南方看上去似乎有些夸张了，连小区的门卫都有意无意打量了几眼。

徐薇输了进门密码，进了小区，这个小区看起来像是近几年新建的，设备很新，绿化也做得很好，还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

徐薇领着邓川上楼，在等电梯的时候打了个电话。

简短说过几句。

上楼，两户型的楼道，一户门口摆着鞋柜，上面有一盆绿萝。

徐薇按了下这户人家的门铃，回头对邓川说：“等我一下。”

邓川有些紧张地抿一下唇，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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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门后静静的， 很快开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男人，五官之间跟徐薇有相似的地方，只是徐薇是双眼皮， 他是单眼皮， 漂亮的组合看起来就显得温和许多。

他要比徐薇高出一个头，门一开，目光越过徐薇的肩膀， 几乎立刻就看见站在电梯前的邓川，两人目光相对，只匆匆一眼， 都没笑。

男人很快把目光移开了。低下头跟徐薇说话，口气也是温吞的。

两个人走到里头， 没过多久， 徐薇提着一袋子什么东西出来， 男人还在跟徐薇说着什么， 徐薇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没再应他，当着面把门关上，转身拎着袋子越过邓川按了电梯。

“怎么了？”邓川问她，要去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徐薇就把袋子的系绳放到她手里：“没什么。”

袋子挺沉，邓川把它放行李箱上， 里头似乎是水果一类的东西。

顿了一会， 徐薇忽然又说：“刚才那是我弟弟。”

邓川点点头，转头认真地盯着她的侧脸， 专心听她说话：“你们长得好像。但他没你好看。”

电梯到了，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四周的镜子，倒映出她们此时并肩的模样。徐薇的脸色很平静：“我弟弟……他人不坏， 只是没什么见识和志气。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徐薇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似乎有点疲惫：“每一次跟他说话我都很心累。”

邓川皱起一点眉头，没再问下去。徐薇没得到她的回应，勾勾小朋友不知不觉握成拳的手，再看看她的脸色，反倒笑了：“怎么啦？”

“不要不开心。”

“没有。”徐薇立刻否认了，她冲着邓川扬了下眉毛，语气重新变得轻松起来：“这么多年过来，早都习惯了。我没有不开心，倒是你，不要再紧张啦……站得理我那么远干什么，见我弟弟一眼就傻了？”

于是邓川就冲着她的方向挪动脚步，再挪一点，再挪一点，挪到两个人肩膀贴着肩膀，可以让徐薇紧紧抱着她的地步。

“我也没有。”她小声地说，“我不怕。”

两个人重新又走到小区外头，徐薇可能对在家里住没报什么希望，早早就把她们住的地方订好了，打上车，让司机跟着导航走。

车里没人说话，只有导航声在响。邓川伸出一只胳膊，揽住了徐薇的肩膀。她是她此刻小小的依靠。徐薇紧紧靠着她的肩，枕着柔软的羽绒大衣，再伸出手抱着她的腰，衣服随着她的抬手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声音不免让车内带了些热闹气。厚实的衣物，让这个依偎有格外厚重的质感。徐薇的目光低垂，余光中能看见邓川脖子上喉结浅浅的起伏，在昏暗的车里显得格外青葱。

顺着导航，车子从柏油马路上拐进路边的小路，窗外霎时暗下去，只有车灯和路边零落的几杆路灯的光。

附近看起来像是还没拆除的旧式居民区，小巷，一栋一栋的老房子。巷子口种着又高又大的榕树，茂盛的枝叶直垂到电线杆横架的电线上。

导航把她们到一个巷子口，宣告到达目的地，司机一言不发，帮着她们把行李搬下车。连句求好评的话都不多说，就沉默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