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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苹果(25)

谢青寄的行为习惯和他的思想一样守旧,写字只用钢笔,前两年书包里还装着一瓶墨水,有次洒一裤子之后才把墨水瓶子撇在家里,每晚睡觉前一定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钢笔墨囊给吸满。

客厅的灯“啪”一声亮了。

谢然几乎是立刻回头,沉默着看向谢青寄。

谢青寄满脸漠然淡定,语气平常道:“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王雪新一转头,见这兄弟俩气氛奇怪,柳眉倒竖,骂道:“你俩站在那情意绵绵地对视什么呢,快来吃饭!吃完饭好去睡觉,你弟明天一早还要去上学。”

谢然回神,仓促间坐下,和谢婵一起切蛋糕。

他整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努力克制着不去看谢青寄,吃到最后,王雪新和谢婵都喝得有些多。

喝醉酒后辱骂他们的爸是王雪新女士的保留节目,奇怪的是每次骂的时候都要搂着谢青寄,一边骂一边哭,骂到一半谢然就忍不住想逃跑,把撒酒疯的老娘丢给谢青寄,自己抱着喝醉的谢婵回屋了。

他把谢婵放到床上,要走的时候突然被一把拽住。

“然然……”

谢然回头,谢婵醉醺醺的,脸色很红。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你不高兴。”

不知这是否是龙凤胎之间的特殊感应,他和谢婵从小就这样,能比别人先一步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当年谢婵死的时候是深夜,谢然睡到一半突然惊醒,他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谢青寄被他吵醒,问他怎么了,谢然描述不出那种突如其来的焦虑,还以为是做梦。

两人重新躺下不到一个小时,就接到了姐夫打来的电话,姐夫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他说谢婵死了。

“没有啊,就是太累了。”谢然笑着摸摸谢婵的头,又替她盖好被子,随口道:“最近和姐夫怎么样?”

谢婵害羞地往被子里一躲,小声道:“烦死了,提他干什么,故意的吧你。”

谢然贴心地替她关上灯。他和谢青寄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因此谢然不敢留宿,打算回店里去,路过客厅听见从洗手间传来的呕吐声,王雪新吐着也不歇息,见缝插针地骂着前夫,谢青寄在照顾她。

谢然没去打扰,轻轻带上家里的门。

他招辆出租车往店里回,走到一半接到小弟们打来的电话,说大哥来了,叫他回去一趟。

“怎么了?”

小弟语气一顿,吞吐道:“大哥叫你回去‘换电池’。”

第14章 找打

换电池,顾名思义就是给话筒换电池。

大哥每个月十五号会来店内查账,催来款的给提成,连本带利可提百分之五,参与的人怎么分,大哥不管。小弟们都爱跟着谢然,因为谢然分钱时公平又厚道,最重要的是他催款讲究方法而非暴力。

但催不来款的,领头的人就要陪大哥“换电池”。

大哥喜欢唱歌,专用快没电,信号灯一直闪的话筒,他唱歌的时候,手下小弟们也没闲着,把催不来债的人往隔壁包间一拖,闷头就打,大哥什么时候说话筒没电了,得换电池,他们什么时候停手。

谢然到的时候小弟们在门口等着,他一下车就觉出不对劲来,再一看小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肿着,几乎是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怒火中烧地往里走,小弟追在后面,叫谢然别冲动,说有小马哥顶着,大哥的火已经消了。

谢然脸色更冷。

越往包厢深处走,守着的人越多,但谢然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大哥专用的包厢前,有光头大汉站在门口,客气地替谢然把门给推开。

谢然知道,这人现在对自己客气,那是因为还没到不客气的时候。

包厢内,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单脚往茶几上一踩,拿着个话筒在唱卡拉OK,小马鼻青脸肿地坐在一旁,被大哥揽着肩膀合唱。大哥唱得陶醉,像是没注意到谢然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随着节拍一下下拍打小马的肩膀,每拍一下,小马就抖一下。

唱到一半,话筒没电,小马脸色一变,又立刻讨好地笑,把自己手中的那个递过去。

大哥看也不看,把手中话筒递给谢然,意思是要谢然亲自去替他换电池。

谢然转头叫外面的人拿电池进来,恭敬地喊了声大哥。外头的人都替谢然捏把汗,已经好久不见他陪大哥换电池,怎么一换就换来个满电的,这还不得被打死。

大哥笑呵呵的,十分和蔼可亲,人往沙发上一坐,肚子先凸来一块,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的模样,放人堆里很难一眼看见。

“那个会计还是不肯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