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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苹果(202)

这莫名其妙、不合时宜的冷笑彻底激怒谢然,他胳膊肘抵着老乔的脖子狠狠把人推到墙上,小乔吓哭了,往常她一哭,谢然就会心软,可这次谢然却没有。抵住老乔的力道不曾减弱半分,谢然看向老乔的眼神中出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仇恨。

“是你吗?”

谢然一字一句问道。

看着这样的谢然,老乔受了刺激,他崩溃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悔恨道:“我今天把马贝贝叫过来,是想着做个了断,谁叫他一直欺负我,从最开始他就羞辱我,还找那个叫阿奇的为难我!我恨死他了,我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我没有!我没有谢然!……我心软了,我害怕了,我怂了。”

老乔从谢婵家离开后,是以要把话说清楚为理由,把小马喊到了自己家。

原本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可开门的那一刻却发现马贝贝是提着酒和菜来的。

他看着眼前的小马,背后的墙上挂的是他和小乔的合照,老乔在那一刻犹豫了,他推翻了自己一切的计划,把小马迎进了屋。

谢然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暴喝,他死死攥着老乔的衣领:“那小马是怎么死的?!”

老乔喉结滚动,豆大的汗从鬓角留下,他再次睁开双眼,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一口咬死道:“我住的地方破,年久失修,你也知道,马贝贝是喝多了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死的。”

“你不信,就去问你姐姐,问你弟弟,他们说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谢然回头看着谢婵和谢青寄,没有一个人反驳这个说法。

老乔神情冷静到诡异,他一根根掰开谢然的手指,将已经变形的衣领从谢然的拳头中拽出,抱着不住大哭小乔走了,他口中念念偶次,叫小乔不要害怕,说爸爸会保护你的。

这天晚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睡着。

姐弟三人在医院的走廊静坐了一整夜,期间并无一句交流。巨大的痛苦使人麻木,谢然感受不到饥饿寒冷,脑中不断闪过和小马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想问谢青寄和谢婵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可他的嘴巴像是被人缝上,无人开口打破太平间外静谧的氛围。

谢然站在坚实的地面上,灵魂却依然泡在那片冰冷的海域里,他从没有摆脱过命运的摆布,他以为王雪新已经证明了这个诡谲的规律可以被打破,可小马却死了,像是为了他心爱的谢婵死去的。

……那么自己也会在半年后死去吗?如果他活下来,代替他去死的人又会是谁?

谢然不敢细想。

警察在第二天中午找了过来,老乔作为嫌疑人已经被带走调查。

谢青寄和谢婵被分别问话,谢然在旁边陪着,警察让谢婵把当天发生了什么阐述一遍。

想起小马死前的惨状和看向她的眼神,死前的请求在她耳边回荡。

谢婵眼神显露出一丝痛苦挣扎,握着纸巾的手指不住颤抖,擦去眼泪的同时也擦去了迟疑,许久过后,谢婵冷静道:“……我洗完澡以后发现小乔不在了,就让我两个弟弟带我去找,我们都断定小乔会回家,就直接开了过去,刚好看到小马从老乔家出来,小马喝了酒走路不稳,那段楼梯一直很陡,小马就从上面摔了下来。”

最后无论警察怎样旁敲侧击,谢婵都是一样的回答——小马是自己摔下去的。

谢青寄比他们结束的要早,谢然搂着谢婵出来的时候正站在走廊上抽烟,旁边有小护士跑过来提醒,谢青寄就把烟给掐了。

他抬头看了过来,那眼神另谢然心中一酸,还未来得及走过去拉住谢青寄的手,就见一人从旁突然冲出来,疯狂捶打着谢青寄,哭着质问。

“你不是要当律师吗!?你不是律师吗……你知道我儿子是被人害死的你为什么不说,那个姓乔的是你的朋友,小马不是吗?!小谢,你妈生病的时候都是我陪着的啊,现在小马死了,你们怎么能不管他。”

她哭得撕心裂肺,谢青寄站着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她发泄,那一句句质问振聋发聩,像是扎在地里的钢筋,将谢青寄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原则、坚持击得粉碎。

“那个姓乔的怎么就那么好心让我儿子过去喝酒……”马阿姨跪倒在地上,拉着谢青寄的裤腿,哭嚎道:“你不是要当律师吗,你们律师难道不应该说实话吗?……你们都还好好的,可是谁来还我儿子一个公道啊。”

“是情大于法?还是法大于情?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说实话!”

谢青寄抿着嘴没吭声。

谢然想也不想,挡在谢青寄身前,马阿姨的拳头和巴掌落在他身上,有护士逐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帮着谢婵一起把马阿姨给拉开了,她声嘶力竭的声音正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