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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胥赋(97)

作者: 大木闪闪 阅读记录

燕琼丛颔首以示赞同,撩袍起身,将几位使臣一并护送至边境外十里,才调转马匹回城,夏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哼着小调骑行至燕琼丛身侧,欣然道:“此事办妥后,大将军可谓是大功一件,多年来的心结总算有个了断了。”

二人沉浸在难以自抑的喜悦之中,镇守边境的苦楚只有身先士卒之人最为清楚,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面对突袭的鞭长莫及,如今这一切终将成为过往,当真可喜可贺……

而另一个促成和谈的关键缘由则一直隐藏在燕琼丛心底,他从与突厥部的数次交锋中,深刻明白到,自己并非卓越的将才,无论是谋略、行军布阵等皆不是突厥大军的对手,依靠靖王立下的威名,才堪堪守住这北疆领土,若是哪天突厥卷土重来,怕是会失地丢城,颜面尽损。为此,他必须尽自己所能促成休战和谈一事,没想到天遂人愿,当真了了他毕生所愿!

突厥部此次倒是诚心实意,不再行言而无信之事,几日后当真带着盖有突厥大可汗皇印的国书前来,燕琼丛护送使臣们一路南行,浩浩荡荡的声势比起此前回京有过之而无不及,乃是真正的凯旋而归。

临行前,夏殊早已派人将和议喜讯以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至盛京,桓帝闻讯,在早朝上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夸赞了一番,直言大将军乃国之栋梁,阴郁的神色却恰恰显示了其内心波涛汹涌的不平之情。

其余朝臣纷纷称赞附和,鲜少有人表露出惊愕不忿之态,周实勋冷眼旁观,倒是格外在意崔子风的一举一动,见他旁若无人般昂首挺胸立于首侧,便默不作声收敛目光。

桓帝命礼部尚书着手准备接待使节的各项事宜,随后沉着脸,起身步下宝座,一甩衣袖示意众臣退朝。

几日后,使臣抵达京城,受到了盛情款待,而国书则交由礼部尚书递呈给桓帝过目。

入夜,一道黑影在宫墙内一闪而过,来无影去无踪,巧妙避过巡防的禁军,轻车熟路来到御书房前,翻身跃上房顶,静待片刻后才从房顶窥洞内钻入书房,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中。

这人身轻如燕,脚尖轻点大理石地面,稳稳落在梁柱后,她将身形掩藏在偌大梁柱投下的黑影之中,警觉地四处打量。而后径直走向案桌,从中翻找出使节送呈上来的帛书,沿着装帧缝边细细摸索,从里头捡出片羊皮卷纸,她将纸片小心放入袖中,原路折回,盖好琉璃瓦后绕至雕花长廊尽头,方脱去夜行衣,混入巡夜内侍之中。

她跟在一行人的最后头,因走路声颇轻,竟无人发觉身后多了一人,拐过弯弯绕绕的内宫回廊时,借助地形一个踅身,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处宫殿。

此时的内殿隐隐透着光亮,似有人在其中等候,烛光晃动,颀长的黑影变幻交错,却未闻人声,只见那女子从袖中取出羊皮纸,一面恭敬地交到一男子手中,一面伸手比划。

男子抬头,在柔和火光映照下露出清晰面容,竟是元昱!他拾起沾水的毛笔,顺着羊皮纸的纹路涂抹,待水渍干透,放于烛火下炙烤,原本空无一字的纸片上赫然显出字迹,他眸光微垂,看完后略略沉吟,旋即烧毁了纸片,薄唇轻启,道:“前来和谈的使节乃突厥部第一大将贺鲁州,想必你也见过,使臣团将于明日进宫,到时你混入伺候的内侍之中,一切便靠你自己见机行事了。”

女子闻言,又用手比划了许久,原来她不能言语却能听见人声,故只能靠手势交流,元昱见状,挑眉道:“月栀,切记!不要再自作聪明了,我不追究玲珑阁之事并不是默许你的做法,只因杀了你也无济于事!”

月栀一怔,随即满脸涨红,用力地点点头,元昱神色冷淡,铺开白纸再次提笔,落笔之时却是通篇的突厥文,行文流畅,言简意赅,与那篇国书的遣词造句简直判若两人。

收笔后,他起身从暗阁内捧出尘封已久的木盒,抚了抚上头斑驳褪色的朱红漆面,轻轻掀开盒盖,元昱盯着里头的玉印沉默了半刻,旋即取出王印盖在落款处。那是他父亲的王印,北境覆灭后,朝廷派人四处搜寻靖王王印,然苦寻多年未果,时至今日,恐怕旁人皆料不到,王印竟在元昱手中。

带墨迹干透,元昱将所书信笺连同身上玉佩一并递予月栀,吩咐道:“定要亲手交给贺鲁州,我绝不允许同一人犯两次错!”

月栀眼神坚定,比划道:“信在人在,若此信败露,奴才不会活着回来!”

元昱微微颔首,吹熄了烛火,挥手轻声道:“容我一人待会儿,你下去吧。”

月栀轻手轻脚退出内殿,却并未离去,而是爬上院内那棵歪脖子松树,她坐于树干之上,此处恰好能瞧见内殿的西侧窗棂,此刻虽是一片漆黑,她却眼巴巴望着那处发呆,这一坐便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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