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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胥赋(118)

作者: 大木闪闪 阅读记录

“是我啊!”燕漪满腹委屈,甩了甩泥泞的双手,拿手背抹开额间成串的泥水,睁大眼睛,道:“你们瞧仔细了,是我啊!”

她灵巧地翻身下马,拖着缰绳走向溪水,燕漪欲哭无泪,两脚踩进水中,又弯腰把脑袋伸进水里,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林之倾见她浑身上下皆是泥污,正欲开口询问,忽听一声怪异的嘶吼从她身后传来。

林之倾循声凝望,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稍稍有了些缓和,原来是狮子骢和汗血宝驹起了冲突,两匹宝驹不知因何缘由,竟呲牙裂嘴地怒视彼此,马唇外翻,露出一排整齐的小方牙,朝着对方发出类似驴叫的吼声。

“馒头,闭嘴!”燕漪怒吼一声,捧起一汪清水泼向她的坐骑,将脸颊、脖颈上的泥水冲洗干净后,拉起缰绳,把汗血宝驹也一并拖入水中。

水光粼粼,映在马儿身上,林之倾这才看清,“馒头”似乎跛了前蹄,走路一拐一拐的,还时不时地抬几下马蹄。

汗血宝驹本就皮薄毛细,通身体态饱满,呈现淡粉色泽,此时却异常狼狈不堪,不仅沾满了湿滑泥浆,胸背部还有隐隐几条勒痕,鬃毛和马尾上带着苔藓杂草,活脱脱一匹滑稽的杂色野马。

“贼人呢?怎么就你一人回来?”崔敬澜抬起眼帘,语气不善,语调却不轻不重,带着隐约轻蔑之意。

燕漪神色一凝,无奈道:“他们在前头跑,我在后头追,哪知沼泽里铺了绳网,待我跑近,直接拽翻了我和馒头……虽然我摔了个‘底朝天’,但馒头就是厉害,追了几里地后,我在林子尽头追上了人,打了一架!”

“最后人都让你放跑了?”崔敬澜适时的横插一句,直中燕漪痛处。

她虽面露不虞之色,但一闪即逝,随即道:“林子尽头是片断崖,他们早在那儿备了滑轮绳索,借机逃之夭夭,你们说我胆怯也罢,瞻前顾后也罢。我就是停在崖边没动弹,一来我的软剑砍不断粗麻绳,二来我怕自己孤身相逼,没等我滑到对岸,就被贼人削断绳索,葬身崖底!”

燕漪朝脸上又敷了半捧水,忍不住回首看了眼林之倾和李胥,而后不再言语,开始低头清洗“馒头”身上的泥渍。林之倾起身走向燕漪,似是有意避开崔敬澜,拉着她走向了对岸。

“秀安,今日的救命之恩,吾等没齿难忘。”

“别别别,我又不是为了讨要好处,才来施手搭救的。”燕漪踩了几下溪水,喃喃道,随后陷入了沉默,二人相顾无言。迟疑半刻后,她抬手搓了搓发顶,谓叹道:“我有时真的看不透你,说一套做一套,你拿刀割我脖子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温顺的态度。”

“那你想听我解释么?”

短短一句话便让燕漪泄了气,原本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她故作矜持,装模作样的抬起下巴,摆了个自认为不屈不挠的身段,却又不敢做得太过分,只停了半瞬,便应道:“你说,我听着呢。”

林之倾浅然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在燕家大帐外见到几个鬼祟之人,按说‘敌在暗,我在明’,我又是只身一人,他们断没有避开我,自行躲避的道理,可事实便是如此蹊跷,他们竟然对我视若无睹,此乃第一处疑点。而后我机缘巧合下寻到了水松林,遇上了梓清,同时也遭遇了刺客,那时响箭一起,秀安却比羽林早一步抵达,此乃第二处疑点。”

“兰若,你也太欺负人了,就凭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疑点,就要置我于死地?!我若是死了,也太冤枉了吧!何况前一处疑点可是同我毫无干系的!”

“那可不一定……”林之倾笑意盈盈,看得燕漪心底发怵,“那几人布下陷阱,令疾风马蹄打滑,才致梓清被刺客的箭矢所伤,显然林中几人也参与了这场刺杀布局。暗杀亲王乃死罪,几人眼见计谋即将被外人发现,却选择放我一条生路,于情于理皆是不合。我从不信命,只信因果缘由,他们如此行事定是事出有因。”

林之倾状似无意地抚过身上的软甲,随即意有所指道:“这身软甲价值连城且极为稀有,放眼整个狝苑,恐怕只有你我二人身上才有吧。这么一想,我能捡回一条命,一来多亏了他们眼拙,二来感谢秀安的照拂。”

燕漪的面庞逐渐褪去血色,她突然意识到,燕家正被有心人摆布,一步步卷入阴谋,她正想解释一番,可她对所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又该从何辩解,不禁苦笑道:“兰若既已理清来龙去脉,又为何手下留情了呢?”

“这也是我至今未想通之处,刺客训练有素,可不是什么山匪毛贼,我原本甚为笃定是燕家部下所假扮,只是当他们开口喊你‘大小姐’那刻,便露出了破绽,那几人甚至算不上燕家的相熟之人……那时我已黔驴技穷,便下决心赌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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