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结婚(25)

徐恺闭着眼。这些声音还在耳边环绕，却再也见不到那个留给这屋子欢声笑语的人了。

那天早上徐恺听见噩耗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麻木不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机场，是怎么听完工作人员说的话。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芷清怎么会出事，她不可能出事的，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一定是！

周围一片哀嚎声。

遇难者家属哭得撕心裂肺，调查室里夹杂的声音让他一阵眩晕。

那张长长的遇难者名单里，芷清的名字赫然在列。

“徐先生，根据购票信息，杨女士确实在此次航班里。事故突然，详细情况还在调查之中……徐先生……徐先生……”徐恺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他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可当他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芷清回不来了。

他抱头失声痛哭，肩膀止不住颤抖。

……一定是老天爷……在惩罚我……

芷清不高兴了……所以……要躲着我……

……一定是这样……

灰暗凄冷的白快要吞噬床上哭泣的人，病房里被暗夜的黑包围着，少了一丝活着的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徐恺行尸走肉般来到芷清住的地方。他整个人蜷缩在芷清睡过的床上，贪婪地寻找属于芷清的最后一点气息。

这气息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好像随时要消失殆尽。

他抓不住，连最后这一点念想也留不下了。

-

隐隐约约间，徐恺听到有人在叫他。

是芷清的声音，是她。

徐恺唇边扬起弧度。

又是幻觉。他又出现幻觉了。

这些天他总是听见芷清在叫他，甚至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对着他笑，像以前一样。

他知道这些都是幻觉，不过是自我麻痹罢了。

他依旧闭着眼，满意这声音，至少这个时候芷清还在他身边，芷清还在。

“……徐恺……徐恺……”

床上躺着的人没什么反应。除了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几乎对着眼前的人再也没有其他表情和动作。

“徐恺，醒醒……”

杨芷清轻轻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人，又喊了两声。

徐恺慢慢睁开眼，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见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芷清……是你吗？”徐恺声音颤抖，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

真的是你吗？不是自己的幻觉？

“是我，我回来了。”芷清捧着他憔悴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泪水。

“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的。”芷清擦掉他眼角的泪，不忍心看到他为自己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如果她早点回来，也许就不会让他这么难受了。

掌心的温度留在徐恺脸颊上，让徐恺终于确认，他没有做梦，真的是她回来了。

“……芷清……芷清……”

徐恺忍不住哭了出来。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欣喜又害怕。他再也不能失去她了，那样会要了他的命。

如果生命里再也没有她的存在，是不是要重新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在那里老去，死去。

他不敢想象。

杨芷清从来没见到过他这么脆弱的一面。他全身颤抖，一直在哭。大概这几天一直没停过，眼睛里布满血丝，红得要溢出血来。

杨芷清心疼地拍着他的背：“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她走得很急，几乎是憋着一口气签了一桌子的文件，然后急着让助理帮她定了回庆城的机票，想尽早的回来。

临到上飞机了，杨芷清拿着行李准备过安检，陈竞给她打电话，说还有几分重要文件没有签字。于是她又原路折了回去……

后来那趟航班发生了事故，她知道的时候已经很迟了。签完那几份合同，距离第二次预定的航班还早，于是她回了酒店睡觉。一觉醒来看了手机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徐恺……她想起徐恺说要来机场接她，要是没接到人，他肯定以为她出事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第一时间给徐恺打了电话，但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托了庆城的朋友告诉徐恺她没事，没想到他们也联系不上他。

心里着急，等航班一恢复她就立马赶了回来。

她不知道徐恺这些天是怎么过的，整个人都快脱了相，身形单薄，眼睛红肿，好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是他。

“芷清，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离开我。”徐恺紧紧抱着她，生怕一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不怪你……不怪……”杨芷清轻声安抚他，“都过去了，不难过了……”即使是他们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要怪他。在一段感情里，她不愿意到了最后变成互生嫌弃的一对怨偶，深爱过的人不应该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