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寒(243)
“你害死那么多人,你有什么脸面活着?你就不怕每天晚上,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找你索命吗?”说完,她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笑了,“也是,你这种人,哪会怕那些,你真正怕的,只是失去荣华富贵,失去你那条贱命而已。”
她的话十分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尖锐。
这一生,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这种尖锐言语与人说话。
实在是因为面前的人,太过恶心了。
太后身上发冷,只觉得这间屋子,就是冰窖。
“我可以还你丈夫名誉清白,但这已经是我极限,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你父母丈夫已死,就算你能报仇,他们也回不来,你何必苦抓着我不放?”
“是啊。”云敏叹气,“杀了你,他们的确回不来,但是……”
话锋一转,她眸光冰寒看向对方,“能让我高兴啊。”
“你!”太后忽而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是疯子。
云敏笑了,“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我也没给过你讨价还价的资格,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算了,又不是强买强卖,既然谈不拢,那就请吧,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说完站起来,“往常这个时候还不睡,我丈夫就要开始念叨,说我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他要生气的。”
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话,“你今晚,想贴什么?”
“什么都好啊。”她毫不在意,神情极淡,“等三封信都贴完,我就是想贴什么,也没东西可贴了,不是吗?”
太后只觉心口一抽,嘴里一股子腥甜散开,“好,我可以处置我侄子!”
说完,她一甩袖子,疾步离开。
这一晚,云敏睡了个好觉。
因为刑部亲自参审,查出是代国公世子之长子,当年奸杀民女,害怕事情败露,嫁祸段澄,审核无误,即刻问斩。
杀对方是在下午。
这天,云敏就坐在不远处茶楼的二楼,开着窗子,能将断头台看的一清二楚。
刽子手喝了口酒,吐在刀身上,在对方哭喊中,一刀劈下。
人头滚落,云敏也起身离开。
她回去路上,还顺便买了食材,回去做饭。
第二天,代国公满门并没有抄斩,并且,也丝毫没有要被抄斩的痕迹。
她忍不住笑了,对根本不在的寒远林说,“你瞧她,以为是太后,能够杀个侄子,就是对我最大的退步,所以啊,我要懂知足,别揪着不放,哈哈,这个世上,怎么有这样好笑的人啊。”
她放下菜刀,搅拌了下锅里熬得浆糊。
当晚,云敏背着一大叠告示,一手提着浆糊走在昏暗的街道上。
她发现,今晚安静的街道上有不少高手,都隐藏在暗处,随时等候抓她。
又或者说,是为了撕告示。
云敏好笑,正在街道上走着,见到一条流浪狗,便放下小桶,“那你吃吧。”
狗吃的很欢心,云敏也沿着街道走了。
第二天上午,京城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挤人。
而这时,天空中忽然有人撒下东西,飘飘荡荡,有人好奇捡起来看,才知道是告示。
这是第二封信。
城中,一处宅院屋子内,傅桥将告示看完,面色沉重。
抬起头,他忽然又笑了,“段兄,你看,你的未亡人在为你复仇呢,她也算不负你对她的付出了。”
但他心里还是意外,看来,当初段澄就说了谎,云敏手里有信。
云敏已经将抄写的告示洒满了整个京城,这会儿轻松回来,手里还挎着个装满食材的篮子。
她觉得太后真的很有趣,以为这样,自己就没办法了?
呵——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当天晚上,太后又来了。
她很不安,非常烦躁,“抄斩了代国公府,哀家也要自杀,既如此,那哀家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你说的,哀家最在意的两样东西都失去了,那哀家为何还要答应你的条件?左右哀家都不过是个死,哼,死后是埋进皇陵,还是曝尸荒野,都已经不重要了。”
云敏喝着茶,静静看她,“你以为,死很可怕吗?你错了,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她放下茶杯,淡淡说,“自古以来,番邦蛮夷就有掳劫仇敌母妻女为自己姬妾的习俗,既然太后不肯听话,那我可以将信交给番邦,到时候国破家亡,而你,贵为一国太后,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
“又不是没有亡国之后,太后被掳劫而去,成了可汗的姬妾前例,到那个时候,你的想活,只会让你更痛苦。”
话音一顿,她失笑看向面前暴躁不安的太后,“你完全可以寄希望于名将,不过……你当年害死郭元帅的事,我相信,已经足够让他们寒心了,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