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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投喂守则(202)+番外

作者: 剑止 阅读记录

武广平笑得就像个慈祥的老父亲,看着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行啊,没白长这几岁,你要是还跟以前一个德行,老子绝对当着全局人的面拿鞋底子抽你一顿,可惜了,你还没给我这机会。这会儿就说你了,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怎么样?”

“哎,老家伙你别挑理啊,从进了门你也没给我张嘴的机会啊。”

老前辈“嘿嘿”一笑,“我好,也不好。”

他很少这么直白地说起自己的不堪,姜惩还有些意外,赶紧给茶杯里添了点热水,等他接着说下去。

武广平念叨着:“好是觉着跟别人比起来,我确实挺好,有老婆,有家人,还有命,不好的是想起了以前的老朋友,想想他一无所有,来这世上一趟也没几个人记得他,挥一挥衣袖说走就走了,也不给好兄弟留句话。”

姜惩知道,他口中这位“老朋友”就是自己的师父老梁,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自己总归还是有个解不开的结,对于那起案子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下来这件事,九年过去了,两人都没能释怀。

武广平是怨过姜惩的,那时姜惩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记忆所剩无几,武广平看着他心里着急,一口咬定这小子就是装的,还大打出手,又把他送进抢救室一次。

局里领导和医生给他做了思想工作,他才相信姜惩的确是失忆了,慢慢态度才好了起来,换五六年前的时候,姜惩见他肯定还是打怵的,那种疼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已经成了本能,他怕武广平纯粹是生理反应。

后来武广平发现姜惩并不是没心没肺地忘了,在他记忆有些许恢复的时候他就在强迫自己回忆事发前后的细节,这种做法的后果无疑是平添痛苦,于事实没有任何帮助,武广平也于心不忍。

现在他是不会再恨姜惩了,但心结犹在,在姜惩面前提起了,也是真的放不下了。

“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做梦想起以前那些事,惦记起老梁来了。都说人要是活不长了自己是有预感的,快死之前总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我觉得老梁走了才没几年,但我确实有意想忘了他,现在他又来给我托梦了,肯定是想让我给他申冤了吧。”

姜惩叹了口气,从他积满茶垢的杯子里倒了些浑浊的茶水进纸杯,灌了一大口,“老武同志,要做唯物主义者,别总把神神鬼鬼挂在嘴边,你知道我不信这个,说吧,怎么就想他了。”

武广平被说破心事也不尴尬,就“哼哼”着笑了两声,“其实是前两天你李姨收拾房子,找出了挺多老梁的东西,我总觉着当年的事有蹊跷,但我坚持了这么多年,上面都不给重新立案的机会,还能怎么办呢?我只能指望你这个不中用的臭小子了。”

“老武,还不说实话吗。”姜惩咬着杯沿,觉着这口感不够劲,干脆摸出根烟来咬着滤嘴,“你如果没查出点眉目是不会找我的,我现在可有理由怀疑就是你跟姓林的里应外合把我挤兑到这来帮你办案,不从实招来的话可就别怪我用刑了。”

说着他的手就伸到了武广平肋下戳着对方的软处,把武广平惹得有些无奈。

“我不怕这个,你才怕。你小子真是的,真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啊。”

“哎,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是合作,既然都上了一条船,那就得彼此毫无保留,总不能想着留一线余地日后大难临头各自飞吧。老梁以前说得对,我这人就是太理智,活得太明白了,人生少了很多乐趣,但我感觉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你说呢老武同志?”

武广平叹了口气,这一声长叹中饱含着这九年来他对姜惩所有的负面情绪,出尽了,也便好似释然了。

“其实我也没指望能瞒住你,只是让你戳穿我会觉得有面子一点,怎么说你也是老梁一手带出来的,要是真一点都没察觉才让我难受呢。”

武广平戴上老花眼镜,伸手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摸索着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中翻出一本旧笔记,里面夹着不少手写的附页、照片和剪贴的报纸,厚厚一本,都快合不上封皮了。

“我这些年把老梁查过的案子全都翻了一遍,连咱俩刚进系统那会的陈年旧事都查了,找出了一件我觉得可能存疑的案子,他进了市局以后经手的那些案子我没权限调档,只能靠你这颗不中用的脑袋瓜子了。”

“老武,你开玩笑的吧,你都说了不中用……我最信不过的就是自己的记性了。”

“你少废话,帮不帮?”

姜惩的态度很坚决:“帮,肯定得帮!这不只是帮你,帮老梁,更是在帮我自己。”他知道想要从中解脱,就不得不去直面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必须先击溃心中那个脆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