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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59)

费霓本要骂方穆扬,却听他说:“我给你烧了洗头水。”

费霓想,他一定是昨天晚上摸她的头发时发现她该洗头了。没准他前天晚上就发现了。

“谢谢。”

“不用谢,一会儿我找你帮忙的时候你不要拒绝我就行了。”

费霓昨天从家里抢救出了洗漱用品,此时她拿着洗漱要用的东西走在方穆扬后面,方穆扬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顺手拿过费霓的手,放在自己盆上,他身上的衬衫皱巴巴,却完全不以为意。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楼栋走。

方穆扬问费霓:“昨晚睡得好吗?”

怎么会好,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外面还有一个他。

费霓问方穆扬:“你为什么去外面睡?”

“里面太闷。”

可这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非要绕个远特意绕到她旁边。

费霓没继续问下去,她隐约觉得这答案会将她引入更尴尬的境地。

费霓问他:“你怎么起这么早?”早到把水都烧好了。

“睡不着。”

费霓猜测他大概是被蚊子叮醒的。他的衬衫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的小臂上有蚊子叮的包,不止一个。她在心里骂他傻,在外面睡觉还要把小臂露出来,难道生怕蚊子不来找他吗?

一楼的水房临近出口,水房门不知被谁给拆了,大敞四开的。水房旁边就是一个个的单间,每家都在自己门外的走廊做饭,费霓看到了灶上的水壶,正呼呼地冒着热气。

方穆扬轻松地提起水壶进了水房。

费霓将水盆放在水池的最外端,弯腰将头发浸在水里,她的手指白而细长,这样一双手插在乌黑的头发里,揉出一头泡沫,泡沫落到脖子上,又慢慢滑进脖领子,费霓感觉到了一阵的痒,下意识将沾了泡沫的手浸在水里,准备去掸脖子后面的泡沫,方穆扬拿毛巾去擦她沾了水的手,理由是怕她把衬衫不小心给弄湿了。他忘却了他在刷牙,牙齿咬着牙刷,两只手抓着费霓的手帮她擦,连手指缝都给擦到了。

“够了,别擦了。”他这样好意,费霓却被他给弄恼了。

方穆扬解释说他本来想直接帮费霓掸掉泡沫的,但又怕担心费霓怀疑他别有所图,宁可这么费事。

费霓不说话。

她担心着有人进来,洗得很快,她洗完第一遍,用手拧头发,方穆扬已经领会精神把水盆里的水倒了出去。洗第二遍的时候,方穆扬在水壶里兑了凉水,他提着水壶,让里面的水轻轻落在费霓的手背上,问她水温合不合适,水流顺着费霓的手背流到指缝。

费霓说可以。

她闭上眼睛,任水流落到她的头发上,费霓的耳后有泡沫,温水缓缓地滑过她的耳朵,泡沫慢慢消散。

她在一旁擦头发,擦到六分干,问方穆扬需要她帮什么忙。

“我想洗个澡,你在门外帮我看着,要是有人来了,你就让人家等一会儿再进来。”

方穆扬见她有疑问,又进一步向她解释:“要是有女同志进来看了不该看的,怪罪于我,说我耍流氓,影响我的名声。”

他说得倒也有道理,费霓催他,“那你赶快洗吧。”她看方穆扬盆里没洗发膏,问他:“你的洗发膏呢?”

“我不用那个,这不有肥皂吗?”

费霓把自己的洗发膏留给了他。她并没站在水房门口帮方穆扬看着,而是多走几步到了楼栋。

方穆扬倒没骗费霓,他有天天冲凉的习惯,昨天从凌晨忙到晚上,出了一身汗,他怀疑自己都要捂馊了,可楼里不安全,街上都是人,他只能在这里洗。

费霓站在楼门口,以防有人进来。

方穆扬的嘴却没停下来:“要不是因为你,我倒是不怕被看。”

“跟我有什么关系?”费霓只相信后半句,他确实是不怕被人看的。她又想起他那一大册子人体画。

“跟你关系大了,要是有人骂我耍流氓,咱们是夫妻,我名声坏了,对你也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费霓又催他:“别说话了,赶快洗吧。”

“女的里面,我只允许你看,够意思吧。”

费霓根本不领他的情:“谁想看你?”

“我是说你有这个权利,你可以随时行使你的权利,也可以不行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费霓忍不住问:“怎么还没洗完?”

“快了。”方穆扬掀开锅盖放挂面。

她在心里骂他磨蹭,远远地看一个人走过来,催他:“有人来了!快点儿!”

“我的西红柿面好了,过来尝尝。你在想什么?我这面条这么香,你怎么一点儿味儿都没闻见?”

方穆扬把面条凑到费霓嘴边,让她吃。费霓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肥皂味,他的胳膊刚冲过水,并不怎么干。